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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挨骂（第1页）

李复来站起身的磨蹭，程老板看在眼里，认定了就是李复来不听话的意思。他怒道：

“我昨天给你发了那么多钱，你还敢这样？你的良心呢，狗吃了吗？”

“程董...”李复来刚想解释，程老板就打断了他：

“滚蛋！老子也不缺你这个夯货。苏明，苏明呢？”

“在这里呢，程董！”苏明应得很快，“唰”地一声站起来，差点没把面前的台子掀翻了。

“华南负责人的位子，你干不干？”

“干！干！我苏明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还是块有脚的砖，只要您开口，我就自己搬自己过去！”

“对！听到没有！这个态度，才是我们ZN地产要的态度！你们其他人，都给我提着耳朵听好了…”程老板又骂了几句，不再提华南负责人更换的事情，就偏题到他当年的发家史上：“想当年我白手起家，哪里像你们这群人，没点能力，一身反骨...”

梁可在台下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但打开的笔记本上，已经画满了各式各样的房子，连在一起，是一条高低曲折的天际线。她在天际线的右上方，画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才偷偷地抬眼瞄了程老板一小下。

程老板此时正讲到他如何度过第一次危机的事情，梁可熟悉这个故事，可能比在场听过的许多人都更熟悉这个故事。她看到程老板的理疗医生已经冲上去给他按摩，而魁梧的男秘书又给他送上了一个新的白瓷杯。

她知道白瓷杯里是提神补气的参茶，她还知道，装这个参茶的白瓷杯，是来自S市著名的国瓷YFY特别定制的精品；里面的参茶，是大洋彼岸空运的特供产品，刚才那一杯砸下去，就是好几千块钱。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以前她曾做过男秘书泡茶的这个活儿。

现在的男秘书，她没见过，但听过，据说是开拓西南业务不成功的地区负责人。

程老板爱把自己的公司比作“航空母舰”，对员工爱用“军事化管理”，也就是要求底下的员工完全服从命令。如果有人不服气，那便需要“敲打”、“锤炼”，这敲打锤炼的权柄，在公司里自然归属程老板，并由他本人执行——为了时时刻刻可以“敲打锤炼”，那，就得当他的秘书。

端茶递水，写稿提鞋，要不是嫌弃这流水的“秘书”们手上技术不好，在会议中给他按摩的也不会是理疗医生，而是这些秘书们了。

堂堂西南大区业务负责人，高高大大，年纪不小，努力了一辈子爬到高位，一朝被贬，成了个打杂的，心里肯定不好过。但这还不是最难的，程老板这个位置事情繁多，自然不可能事事顺心，叫他生气发火的时刻肯定不少，又有个待“敲打”的秘书在身边，虽不能说是“出口成脏”，也至少是“口出恶言”，这种雷霆雨露一般的“锤炼”就理所当然地全落在秘书身上了。

这种秘书的日子，不好过啊。

程老板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半小时，台下几个各地区各领域的一把手，连带后排的李复来、苏明，都不敢坐下，老老实实地也站了一个半小时。程老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注意到这几个人似地，训斥道：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

梁可松了一口气，看来程老板的火气终于结束了。偷眼见前排的人陆陆续续坐下，苏明还学不会隐藏，龇牙咧嘴轻轻跺脚的，证明他站得还太少。

喝过茶，程老板开始规划下一年，又是一轮漫长的会议时光。梁可在手写笔记本的掩护下掏出手机，她坐在后排，不像那些前排的大佬们，有个桌子有一杯水，她只有一个座位。她的手写笔记本就只能放在膝盖上。ZN地产就是这样，不同职位代表着不同的阶级，也就代表着不同的待遇。

昨天林凤娣发来信息，叫她想起了四年前的时光。那时候自己如同苏明所说，“淳朴”、“青春”，不太懂事，也许眼睛里全是“清澈的愚蠢”。凡事冲在前面，力气是花了不少，却又未必讨好。那时候许多的决定，如果不是有着命运的眷顾，估计她和林凤娣早就凉凉。若是现在的她再去经营凤林居，情况肯定大有不同...

可现在的她，也不会愿意在那种待遇下经营凤林居了。

四年前的市场也与现在大不相同。不论是国家政策、市场情绪、信贷环境还是拿地机会，都不可相提并论。要不是当年陆永亨所打下的基础良好，又是在他们本地，凤林居不可能正常销售完成。林凤娣退隐的决定是对的，以当年她们二人的能力，凤林居的成功不可复制，若是DLFC再做投资，必定要砸。

但现在的梁可，也不一样了。这三年，随着ZN地产的发展壮大，她个人的高低沉浮，都让她成为了大环境向前之下的幸运儿——不但获得了宝贵的经验，得到了平台的扶持，还收获了牛市的红利。如果此时再回到D城去，重新开始，她愿意吗？

外面的世界这样精彩，她有点舍不得；但外面的世界也同样危险，她已经有所察觉。去年在她分管的城市里，梁可用尽了一切办法才达到了销售目标，那样一个小城，如果不是一代人买三代房，哪里能产生那么多的销售？可这些年轻人能回来住下吗？这些销售能持续吗？这样的疯狂，还能燃烧多久？

去年的目标完成了，按照程老板的个性，他只会增加KPI（关键绩效指标），不会减少。但华南地区负责人说的话，都是真真切切的、实实在在的问题。那么下一年，她还有下一年么？

手机微微一震，梁可看到了林凤娣回复的信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有些人做事情三心二意，连这么重要的会议，竟然也敢开小差？”

台上，程老板盯着梁可很久了。昨晚，他女儿对他说的话尤在耳畔。没错，他是教育过女儿要“有大格局”，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认为梁可是个好东西。

梁可在自己身边当秘书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幅笑脸，和那些真性情的、时常沮丧、偶尔发火的男秘书们很不一样。当时要不是有人更需要他的锤炼，他必然不会将她就这么轻易地下放到乡下去。

这个女人，还需要敲打。想到这里，程老板开口道：

“梁可，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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