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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鸣鹤坐好,四处一瞧,车内坐了何、郑、孙三人,他便赶紧一一问好,又是好奇的打量何孙两人。
何思问见他如此,好笑道,“怎么?”
“觉得你俩有些相像之处”,秦鸣鹤再三看了几眼。
“这是我表兄”,孙妙妍笑道,“秦兄好眼力”。
“他自是好眼力”,郑德崇插了一嘴,秦鸣鹤脸色一暗。
“郑兄,言多必矫”,何思问轻声说了一句,郑德崇便不再说话,缩到车帘处掀开一角。
“怎么不见路兄?莫不是早走了?”秦鸣鹤也懒得搭理郑德崇。
“路兄已荐北京国子监”,何思问也不多做解释,从食盒中取了块酥蜜饼,“尝尝这饼子,用的是羊脂油和蜂蜜,酥脆可口”。
秦鸣鹤也不多问,接过尝了一口,还行,比不得前世花生油做的好吃,不过还是三两下入肚,连赞几声。
长路漫漫,何思问便问起两人府试的作答,等秦鸣鹤说完自己的《春秋》文章后,何思问大笑几声。
“亏得是龚府台,要是大宗师批阅,你这卷子怕是要被批成谬妄无稽”,说话的是郑德崇。
“郑兄,这是为何?”秦鸣鹤不解道。
“你可知大宗师是谁?”何思问接口问道。
“大宗师不是沈副使吗?”秦鸣鹤不敢直呼其名,只敢称呼姓加官职。
何思问点头,“你可知大宗师历三省学政,做的都是提刑按察司副使提督官学,大宗师天顺四年二甲三十六,治的是《书经》,最是厌烦别人离经叛道”。
“可我哪里有逆天悖理之处?”秦鸣鹤叫屈,“公羊传中确实不曾记载,而纵观春秋本经,赵盾之举又何尝不是凌君之上?明臣实摄,逆道之举”。
“果真?”何思问轻笑一声,“左传云,‘晋灵公不君......弹人而观其辟丸也’而后若何?
注释云,‘穿弑也,穿,赵盾从父昆弟。盾不弑,而曰盾弑,何也?以罪盾也......’”。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秦鸣鹤引孟子话问道。
“贤弟勿急,”何思问笑着摆摆手,“晋国掌书记事(辛)狐曰:‘赵盾弑公。’何也?”
“本为实也”,秦鸣鹤有些不服气,“时晋廷上下俱操盾手,侍奉之人难不成还是夷皋自选?非因君祸,实因君起”。
“狐曰:‘子为正卿,入谏不听,出亡不远。君弑,反不讨贼,则志同,志同穿也。志同则书重,非子而谁?’”何思问也不解释,说着一段注疏,看了秦鸣鹤一眼,“贤弟,制艺一途唯经唯传唯疏”。
说完又指了在车厢的几人,“不唯你我”。
见秦鸣鹤不答,状似沉思,又是说道,“观史使人明智,知前世之事以用后世,然而制艺一途却不是如此”。
秦鸣鹤听他这般说辞,方才醒悟过来,知是一回事,行是一回事,知行合一又是一回事,但是在科举一途知行合一是死路一条,所以才有愚夫有智者。
忙是施礼致歉,诚心道,“还望何兄教我”。
何思问点点头,看来秦鸣鹤是醒悟过来了,其实但凡认真求学,致力于浩繁古籍之中寻求答案的学子,又有几人不心存怀疑的?
经许是好经,传未必是好传,可这事,说不得也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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