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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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洞房花烛（第1页）

新婚之夜随着婚宴的散席，随着夕阳西下，悄然而至。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也是随着夜幕的降临到来的。

早些年时候，人们的生活实在是枯燥无味，别说看电视，听广播了，看场电影都得跑几里地。有时候还是虚信儿。跑几里地了，人家那村庄根本就不演电影。所以，“听房”便盛行开来。主要是为了偷听新郎和新娘会说些什么悄悄话，当他们开始男欢女爱的时候，他们又会说些什么。庄上人的好些荤段子，第一手资料就是从听房得来的。比如黑宝泰的“只兴你龟孙这一回”。另外，燕长天他叔伯哥燕长友，他在新婚之夜准备和新媳妇嘉兰行周公之礼时，嘉兰出于对性的无知，她不知道燕长友要对她做什么，在恐惧的驱使下，她赤条条地跳下床，在她家那几间房子里来回转，躲避燕长友对她的进攻。最终，燕长友把她捺倒在床上。她当时真是害怕得要死，不知道男女结婚就要进行男女交欢。等燕长友累得喘着粗气，躺倒在她身边时，她释然地说：“早知道是这，我早就不跑了！”看来，这种事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恐怖，只是她没有经历过而已。

白玉武的新婚之夜又会是什么样呢？虽然好多人拭目以待，因为好多人都有事要做，有的要看连续剧，有的要去打麻将，还有人准备斗地主。所以，真正关心者便寥寥无几。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到最后还是大浪淘沙，慢慢对听房失去了兴趣和动力，也就不再坚持。最后就剩下白玉方的妻子余晓花，她是白玉武的嫂子辈，做嫂子的听兄弟的房，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恐怕这一代人再也不会出现燕长友和妻子嘉兰的笑话了。如今，当俩人上乡民政所登记结婚领证时，民政所会发给每一对夫妻一本《新婚必读》的册子。书中详尽解说了男女生殖结构，以及最佳怀孕期，如何避孕。明明白白地告诉读者，胎儿的形成原因和过程，还有夫妻在性交时的注意事项。从严谨的科学层面，对新婚男女给予指导和帮助。

白玉武在忙完了家中的杂务以后，大家伙都闲下来了，他才走进里间，也就是他的洞房。没有花烛，只有年轻人们为布置新房时，特地摆设的红色灯泡和几串闪光的彩灯。新娘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她比白玉武的个头还要稍微高一些。她静静的坐在床头。白玉武一进来，她的脸上马上起了变化，那就是由沉静增添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但又不是那种献媚的取悦于人的笑。很自然的一种心迹表露。在他们的婚床上，堆叠着厚厚的一撂棉被。都是三表新的，新里、新表、新棉花。

白玉武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地在新媳妇薛韵虹的脸上停留。只是惊鸿一瞥，他便到床边，伸手拉过两条棉被，往墙角一搭，鞋子一脱，和衣裹进棉被中。

看着白玉武的举动，薛韵虹的心开始颤栗，难道是忙了一天，他太累了？酒喝多了？难道说，他不喜欢她？可为什么还要结婚呀？几天前，俩人还一起上县城去购置嫁妆啊！他今儿黑是咋了？薛韵虹百思不得其解。不一会儿，白玉武的鼾声响起来，他是真的睡着了。薛韵虹轻轻的哀叹了一声，关了灯，躺倒在床上，在黑暗中，她睁着大大的眼睛。

难以抑制心潮澎湃，思绪翻卷。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几乎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人生答案，但又有几人能看破呢？这一夜，薛韵虹是在半睡半醒中渡过的。整整一夜，白玉武也没有上她的床边去。也许，第二个夜晚他会有所改变吧？薛韵虹宁愿相信白玉武是累得太很了。当又一个夜晚开始的时候，白玉武把早上放在床上的两双被子拿下来，又到那个墙角，简单铺了一下床，又和衣睡去。薛韵虹出于一个少女的矜持和拘谨，出于一个少女的羞涩和尊严，白玉武不说一句话，她也不说一句话。她宁愿做一个接受攻击的被动者，也不愿意让少女的自尊败给这个冷酷如冰的男人。

他们在僵持着，一个床上，一个床下。

他怎么能对她说，在他内心里，还在深深爱着吕畅秀。虽然吕畅秀已经嫁作他人妇，他固执地认为，只要他真心爱她，她会被感动的。她没有出嫁之前，她总是问他：“你说你爱我，你怎样爱？用嘴说说就是爱？这是小孩们的过家家之爱吧？”如今，他有了最好的证明方法和形式。他不和新媳妇薛韵虹说一句话，晚上各睡各的，互不干扰。因为他不爱薛韵虹。婚姻这玩意，最容易践踏爱情。而爱情的真谛，并不是只有婚姻才能解决的。也不是因了婚姻，爱情就走进了坟墓，走到了尽头。白玉武没法对薛韵虹说，他不爱她。他怕她不懂。也许她真的不懂爱的意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爱过。和她说，也只不过是对牛弹琴。弄不好，她会误解他。还是不说的好。

别人结婚，小俩口只要过一夜，两个人便如胶似漆，亲亲密密，那甜得腻人的蜜月便正式开始。而白玉武和新媳妇薛韵虹已经过了三夜，两个人还是形同陌路。三个晚上，谁也不理谁，各睡各的，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他们仿佛在履行着一个奇怪的契约。

第四天，那是薛韵虹她娘家来叫客的日子。只要是新婚的闺女，第四天娘家都会派人来叫回娘家去。在娘家住过八天后，再由新媳妇的叔伯兄弟把她送回婆家来。这是传了几百上千年的老规矩，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家坏过这规矩。

薛韵虹回去以后，把自己这三天的遭遇对她的姐妹们详细说了说，她爹妈和全家人立即决定，既然白玉武这样待咱闺女，也不用再往回送了。八天过后，薛家来人找白玉武他爹妈，说清了闺女在这儿的情况，并提出了要求，既然白玉武不想和闺女过日子，那就把该拉走的嫁妆全部拉走。闺女配不上白玉武，让白玉武找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倒是白玉武没有任何异议，看着薛家的人拉走了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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