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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急诊回病房的路,凌睿这些年不知道走过多少次,又是周六的晚上,没有白天门诊时病患和家属四处问询和排队的混乱,可是此刻,这条路却显得很长。
凌睿自认自己体能一向很好,只是,今天大长腿好像没力气一般,怎么都跑不快。
“快点,不能让方宁一个人等着。”
此刻,凌睿只有这个念头,催促着他,再快一点。
到了病房,凌睿才深深体会到护士长对他的关爱,果然,都安排好了,居然就安排在普外的单人病房,而不是妇产科的病房,这样他照顾起来能更方便一些。
妇产科的刘医生曾经见证过凌星的孕育和出生,这一次,依然守候在鹿方宁身边,看到凌睿进了病房,温和的告诉凌睿:“凌主任,方宁怀孕八周左右,母体严重贫血导致自然流产,胎囊完全排出。让方宁好好休息吧,她现在很累,出血量不是很大,但考虑她原本就贫血,刚才抢救的时候输血了。明后天建议留院观察,回家以后也要注意营养和休息。”
“八周?”凌睿为这个数字震惊,这意味着,近两个月内,鹿方宁就已经怀孕,而这段时间里,她忙碌于公司和卖场,在艺术园区昼夜不分的加班,他和方宁也有过很多次难舍难分的亲密接触,是在哪一次、、、凌睿不敢深想,这个孩子原本是很健康的,经历过那么多次同房,终于在这个瘦弱的母体中挣扎不下去了吧、、、
这几天,她还喝过酒,精心打扮后来参加自己的庆功宴,今天白天还在自己的指导下炒菜做饭,回家的路上他们还有过无聊幼稚的吵架,这些回忆让凌睿头疼,曾经无数个自以为快乐幸福的瞬间,原来都伴有这样一个脆弱的小生命。
凌睿微微点头,谢过刘医生,刘医生见过很多这样失落的情景,自然而然的安慰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有机会的。”
机会?凌睿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个机会,只是觉得,这对方宁来说,实在是无妄之灾。凌睿苦笑一下,再次谢了他。
送走了刘医生,凌睿才走到鹿方宁的身边,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疼痛碾压,现在饱受摧残的神经还在恢复中。刘医生的话,方宁应该也是听到的。
凌睿俯下身,大手轻轻的落在方宁的额头上,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两行热泪从鹿方宁的眼角落下,就要滑落入耳朵里时,凌睿轻轻帮她擦了、又擦。
“没事了,好好休息,没事了。”凌睿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有气声,凑在鹿方宁的耳边,只有她能听到。
方宁闭着眼睛,啜泣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可能是女孩的,我不知道、、、”
她还记得,她一直记得凌睿想要一个女孩,要给她留长头发,可是,他们这个年纪,机会真的用一次少一次。
凌睿看她闭目垂泪,真的十分不忍,要一个女儿,本就不是什么天大的愿望,很大程度上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值得让他的方宁如此难过。凌睿坐下来,用力抱着她,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念叨:“不要了,我不要了。你好好的就行,你好好的就行。我不要了,不要了。”
“可是,”鹿方宁终于哭了出来:“我都这个年纪了、、、”
“不想那些,不用想那些的,”凌睿抱着她,为她的哭泣心痛:“不值得的,你在就好,即使一个孩子都没有都可以,何况我们都有两个了,不能太贪心。不想这些了,不想这些。”
鹿方宁真的太虚弱了,哭着哭着就在凌睿的怀抱里睡着了。凌睿帮她盖好被子,才感觉到自己也是一身疲惫,身上还穿着在家吃饭时的卫衣卫裤,有些宽松,也有些落魄。
靠在旁边的沙发上,勉强可以让他躺下,就是有些不够长。凌睿本想是给母亲发信息的,可是好久未见母亲回复,刚想起身出去给母亲打电话的,自己的手机就响了:“妈!”凌睿很快接听了,一边说话,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
“妈,我和方宁今天晚上都在医院。”
“凌睿!”母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凌睿这才看见凌母正站在走廊,举着手机在找他。看凌睿出来,凌母快步走过来,急切的问道:“方宁怎么样啊?”
凌睿微低着头,看母亲额头上似是有汗,估计也是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说道:“她刚睡着。”说着,轻轻打开病房门,凌母只是在门口看了看,又退了出来,示意凌睿关好门,心里怀疑又不敢确定的问道:“是,是怎么啦?”
凌睿艰难的说道:“是流产了。”
凌母原本也是猜到一些,却不敢确信,到底是儿子说了,她才确信,确信了又难过起来:“让方宁好好休息,需要吃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准备。呦呦和星星回鹿家了,鹿方宇来接的,你待会儿要不要告诉鹿家一声,这么大事情,不能瞒着。”
是啊,凌睿抱着方宁下楼的时候,孩子们都在楼下玩,一定会看到,去了鹿家怕是会说妈妈流血的事情。凌睿点点头,让母亲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略走了几步,拨通了鹿文滨的电话。
再回来时,凌睿才看见母亲一脸焦急,劝道:“妈,快九点了,您怎么回去啊,我帮您打个车走吧。”
凌母完全没有考虑儿子的问题,急切的问道:“鹿家怎么说?”
原来母亲在担心这个,凌睿平静的说道:“他们知道了,估计明天能过来看方宁吧,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今晚他们就算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您就别担心了。”
“如果他们问你,方宁是什么原因流产,你怎么说?”
“实话实说啊,方宁这段时间这么忙,贫血,而且她一直营养不良。医院都有记录的,他们不信也可以查的。”
凌母还是很担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你对她也算够用心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啊!我就担心,鹿家万一闹起来——”
“不会的,妈,这就是一次意外,谁都不想的。”
凌母一直不放心,赖在医院就是不肯走,凌睿也是没办法,这么多年,母亲早已习惯了事事依赖于他,凌睿也习惯了,耐着性子安抚母亲,即使没有什么话,就这么让母亲靠着、听母亲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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