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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说个清楚明白（第1页）

苏锦绣一出来，赵含章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许久未见，她似乎清减了些，虽不至于像两人刚成亲时那般瘦弱，可在平川县时养出来的肉倒是都看不出来了，下巴尖尖的，平白惹人心疼。

苏锦绣被男人的目光看的一怔，随即皱了皱眉，但很快又笑起来，走到他近前躬身施了一礼，“赵大人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她脸上带笑，言语间充满了客气，再也不见往昔嬉笑怒骂般的熟稔。

即便是从那日在郑家时锦绣的言语中已经预料到了今日这番情景，可当这一幕真正出现的时候，赵含章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痛。他唇瓣翕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平心而论，赵含章是个城府深沉、心思缜密且极有耐性之人，否则也不会蛰伏于乡野，等待机会为定国公府平反。可到了苏锦绣面前，看到她这样的态度，他脑海中浮浮沉沉闪现出许多画面，一会儿是锦绣流着泪与自己决绝不相见，一会儿是她凤冠霞帔要嫁与他人……赵含章低下头，喉结滚动，终于开口，“我来这里，是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严肃与认真。

原本苏锦绣是不想搭他这茬的，只想客客气气的应付应付，然后把人送走，但听到男人这样的语气，心中到底还是踌躇了一下，在一旁坐了下来，道：“你说吧，我听着呢。”态度瞧上去依旧冷淡，只是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先前没有同你商量，就私自做主，是我的错。”赵含章此刻的心情其实同她一样。他性格内敛沉稳，即便是双腿残疾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向谁低过头，可这会儿却是真真切切地朝苏锦绣认了错。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曾经无数个深夜里，苏锦绣不是没有埋怨过，可聪慧如她，自打猜出了赵含章要做的事儿，便知道了他的用意，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保护她罢了，这让她即便是想要怨也无从怨起。

苏锦绣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既是如此，那这份道歉，我收下了。”

赵含章听到她这话，面露喜色，然而很快他就看到了苏锦绣淡淡的表情，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道歉，她收下。

可这并不代表之前发生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他曾经对她的喜欢视而不见，而如今，她要收回这份感情。

听上去理所应当，可赵含章急了，他没有继续顺着苏锦绣的话往下说，一双墨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你不肯原谅我吗？”

“我看上去像个怨妇吗？”苏锦绣哑然失笑，索性也与他把话说个敞亮，“我从未怨恨过你，无论是替定国公一家子讨个公道，还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选择与太子殿下联手，我都没有怨恨过你。你所做的这一切，又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利，这一点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只是……含章，家国天下，深恩似海，在你的眼里，都比我重要的多。”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是喜欢你，可我要的夫君，需得是以我为重，时刻将我放在心上，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考虑我的感受，你心怀天下，是胸中有大志的人，与我这种把儿女情长看得这般重要的，终归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赵含章有些着急的说，“我……我也可以，待此间事了，我们就回平川县，回泉水村去，做一对田家翁，种田打猎，牧马放羊，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你这话，我信。”君子一诺千金，赵含章虽然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可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但正是因为相信，苏锦绣才不能答应他，“你的人能回平川县，可你的心呢？你放心把馨儿一个人留在京城吗？你放心边城数十万的将士们吗？若是有朝一日北狄来犯，你能在家里稳坐泰山一动不动吗？”

朝夕相处过那么多日子，苏锦绣太知道他了。她这一连串的问句让赵含章瞬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在禁卫军营里练兵的时候，赵含章曾无数次的后悔过，后悔自己不该自顾自的拿主意，不该明知道她喜欢自己，却什么也不解释只丢给她一封和离书。

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给的应该是呵护和宠爱，而不是让她伤心。

赵含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懊悔与无措。

明明在外头也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可在苏锦绣面前，却还像是个愣头青一般，

可无论他是什么表情，苏锦绣依旧淡淡，“所以……赵大人还是回去吧，你公务繁忙，又何必在我一个小女子身上浪费时间。”

该说的不该说的，苏锦绣都说了，她开口赶人。

赵含章沉默。

来的时候他料想过，以苏锦绣的脾气秉性，只来一回就想让她原谅自己是不可能的，可赵含章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锦绣开口直接绝了两个人的后路。

她的意思，是当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联了。

赵含章面沉如水，眸色深深，他知道，锦绣不是今日，也不是此时此刻才做下这个决定的，也许是在自己递给她和离书的时候，也许是更早……在泉水村的时候，她试探自己的心意自己却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两个人会分开。

赵含章能埋怨吗？他谁都不能埋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想到，当有一天眼前这个女人真的要离开自己的时候，心会感觉到那么的难受，比在战场上被利刃刺透身体时还要疼上千倍百倍。

赵含章离开的时候，与正巧进门的吴清莹打了个照面，对方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失魂落魄的出了门。

大街上熙熙攘攘，车如流水马如龙，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走后，苏锦绣沉默了好半晌，才端起面前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这杯茶，本是为赵含章沏的，可惜他没有喝的心情。

自己……也没有。

本应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怎么还是会觉得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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