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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姑姑也曾年轻过,自是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
与她相恋的是宫里的一个小侍卫,那时她还只是尚服局的一个小宫女,侍卫们之间彼此比武,青年一个不慎被对手划破了衣裳,因着侍卫七天轮值一次方能出宫,便求到了尚服局来,掌事姑姑便随意指了指当时初出茅庐的她替侍卫缝补衣裳。
因为侍卫还要再去当值,衣裳没脱下来,她穿针引钱就着衣裳的破口缝,那是二八年华的少女,第一次闻到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
后来的一切似乎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小侍卫为了感谢她,会从宫外给她带些宫里头没有的新鲜玩意儿,而她除了帮他缝补衣裳,也会做些荷包之类的小物件送给他。一来二去,两个人便都有了那么些意思,甚至商量着等到曹姑姑能放出宫的年纪,两个人就成亲生子。
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总会给人以沉痛的打击。
与她们这些被卖进宫里或是犯罪官员家中女眷没入宫中不同,能在宫里当侍卫的,祖上大小也是个官员。和曹姑姑相恋的这个小侍卫,家里头曾经也风光过,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没落了,家里头想尽办法才替他谋了这么一个差事,便是想要他娶一个能够对家中有助力的妻子,让家族重新风光起来。
可当时的曹姑姑,一无身份背景,二没有傲人财富,压根不是侍卫家中能够看得上眼的儿媳人选。
更何况,她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侍卫还小她两岁,侍卫的家里人以她年纪大不好生养为由,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年轻的男人在恋人与家人之间来来回回的挣扎,曹姑姑还记得,自己当初与他在御花园告别时,说自己手艺好,替贵妃娘娘新裁剪的衣裳得了褒奖,留在宫里一定会平步青云,可是如果和他出宫成亲,既要面对他并不瞧得上自己的家人,还要过苦日子,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刀两断,各奔前程。
小侍卫见她说得决绝,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隔了没多久,曹姑姑就听到了他娶妻的消息。
那时候的她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们毕竟都是宫里头当值的人,因着不想落个私相授受的名声,就连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相恋的事儿,她甚至还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向他道贺,吃过他的喜饼。
曹姑姑没有告诉小侍卫的是,因为替贵妃娘娘制衣,她求得了一个恩典可以提早放出宫去。此刻的曹姑姑突然想,若是……若是那个男人当初能跟她说一句……哪怕是一句“一切有我”,或许她就会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不……应当是不会的,他们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坚定的奔向彼此的决心。
否则,她不会隐瞒贵妃给予的恩典,而他也不会没有出言挽留。
一瞬间,曹姑姑释然了,看着两个人笑道,“姑娘与赵大人,当真是一对佳偶。”
???
若是曹姑姑知道现代网络流行梗,一定会发现,此刻苏锦绣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满脸黑线。
她瞥了赵含章一眼,见男人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只能开口说,“姑姑误会了,我们不是……”
“不说这些了。”谁知,曹姑姑竟打断了她的话,说,“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那照壁上的字虽然好拓印,但依着郡主的身量,裁剪衣裙所用布料不过数尺,与那丈高的照壁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拓印下来,也没法子直接拿来用,倒不如请书法大家在绢布上写下这十六个字,一则如苏姑娘所言,这十六字是陆家风骨,二来有书法大家题字,亦能说明郡主出身不凡。”
书法大家?
苏锦绣与赵含章对视一眼,这个建议固然是好,可赵含章一个武官,她又是个普通百姓,上哪里找书法大家来题字呢?
章问之!
几乎是同一瞬,两个人脱口而出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你们认识章大家?”曹姑姑有些吃惊,心中暗道,章问之是大安朝鼎鼎有名的大儒,一手行书素有甲绝天下之说,若是能请到他为馨和郡主题字,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她的确是没想到这两人……尤其是苏姑娘,居然有这等人脉。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锦绣并没有关注曹姑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又对赵含章道,“可章大家如今人在平川,即便是他愿意,一来一回之间怕是也赶不上。”
从平川县到京城快马加鞭至少需要十日,一来一回就是二十天,可如今距离菊花宴也只有二十天了,即便是以上能提前裁好,可将这十六个字绣出来,也需要时间。
“你来。”赵含章略一思索,看向苏锦绣。
苏锦绣起先没明白他的意思,被他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迟疑着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写?”她的语气轻飘飘地,甚至都不敢确信赵含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是不是自己理解的这个意思。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赵含章点头了。
“可是,我……”苏锦绣的确练过几年书法,可那毕竟只是业余爱好,写出来的字只不过是能见人罢了,仔细论起来,她因为手腕力道不足,写出来的字的笔锋还不如赵含章呢,又哪里敢和章问之这样的书法大家相提并论。
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赵含章的字是写的很不错的,当初在平川县时,自家的新房上梁,还有过年时候的春联,可都是他大笔一挥写出来的。
“你来。”
苏锦绣把同样的话还给了男人。
“我一介武夫……”
“那我还是狗爬字呢!”
这两个人忽然都谦让着妄自菲薄起来,一旁的曹姑姑看不下去了,出言道:“二位就别推来让去了,这里有现成的纸和笔,不如你们各写一副。让我先瞧瞧哪个更适合绣在衣裳上,如何?”毕竟有的字瞧着虽好看,可太过工整失了洒脱,并不适合绣在衣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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