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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微舟在想营救计划的事,没怎么在意,顺口就点了头。吕湘应了一声“好”。
李小戎走了以后,会客厅内便沉寂了下来。
良久,也不见李小戎回来。叶微舟这才有些古怪地抬起头,在对上吕湘的视线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小戎当真是用心良苦。
吕湘坐在对面,荷叶领衬着光滑白皙的脖颈,漂亮得不像话。
叶微舟扬起嘴角,向着吕湘微笑了一下。
吕湘一愣,终于开口说话:“我、我早听说叶小姐你要来,等了可有几日了。住处、车辆,那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叶微舟动了一下嘴唇,打算说话。
吕湘却像是担心着什么,不肯给她说话的机会:“原本我不打算这样早嫁人的。我也想继续念书,将来去海关。但是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哥哥他……”
她的眼睛一下有些发红起来:“即便是嫂嫂,也在奔波时生了病,后来我们都没有办法。胡先生喜欢我,哥哥原本对我说,不喜欢胡先生,不想嫁人也没有关系。但是当时我们家境况太差了,我……”
叶微舟看着她的神情,好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的。
其实在前往广州的路上,叶微舟时常会想,“胡太太”与“吕小姐”之间,是不是会截然不同?毕竟一个是阔太太,一个是女学生。
但一直到现在,叶微舟才恍然大悟。
胡太太也好,吕小姐也好,都是这个名叫吕湘的小姑娘。对海关抱有满腔热忱,也对她叶微舟怀着最纯粹的崇拜。
“……那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叶微舟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吕湘听得微微一怔,像是有些出乎了她的预料,又像是没有超出一分半毫。
叶微舟又笑了一下:“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办法的小姑娘。比我厉害得多了。可惜我比你早一些念书,不然,我一定很崇拜你。”
吕湘也笑了:“怎么会?我这个人懦弱得要命,要不是听说了钟太太你的故事,我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说到这里,叶微舟倏然陷入了沉默。
这阵沉默令吕湘心生困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正打算道歉,又听到叶微舟慢慢地开了口:“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微舟。”
吕湘怔了怔。
——
李小戎姗姗来迟,端着的点心茶水精致可口。
当天傍晚,叶微舟与吕湘说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一起经历的,没有一起经历的。李小戎大部分时候都喝着茶,饶有兴致地听着,偶尔也附和那么一两句,烘托一下气氛。不得不说,这小子在搭话这方面,的确很有一手。
而对于叶微舟,则在恍惚之间,有一种回到十八岁那年的错觉。
她还没有嫁给钟岸,甚至还是有些讨厌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名叫吕湘的小姑娘穿的还是学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不厌其烦地到叶家来找她。她们便一起吃板栗,一起谈论海关与梦想。
即便是女子,也落落大方地议论家事国事天下事。
很美好的一段岁月。
而岁月远去了,叶微舟嫁给了原本讨厌的男人,爱上了他,爱得很深,还为他生下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至于小姑娘,则换下学生装,穿上了高开叉的时兴旗袍……一切都不同了,唯独所有的回忆熠熠闪光。
临行之前,吕湘握住了叶微舟的手,轻声道:“放心吧,微舟,我一定会……”
“我知道。”叶微舟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让她继续往下说。
因为她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后来那几日,吕湘再也没有来过这处别院,只按照叶微舟的要求,送了一张地图到她的手上。叶微舟每天都在记那些街道,直到一种可怕的程度——她一闭眼,眼前便能浮现出完整的、细致的广州的街道的画面。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为了各自的图谋。
计划之中的那一日,也在这之间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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