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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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子？听到路明珠的话，王英姑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问：“陈家不是刚搬了新宅子吗，三进的院子，还闲着一多半儿屋子呢，还怕放不下这些粮食？”

路明珠摇头：“自然不是。”路明珠说着恰好又看到一拨儿人往东跑，看样子依旧是流民，生怕被撞到，就赶紧拉着王英姑往边儿上靠了靠。

王英姑还等答案呢，见路明珠只说了一半儿就忍不住催问：“路妹妹，有地方住，到底为啥又想另租房子？”

见状路明珠也不好再隐瞒，她想阻房子，其实就是方才一闪念的事儿，也就是看到那些流民的那一刻才起了这心思——流民太多，粮食却是有限的，那以后粮食的价格肯定要涨！既如此还不如现在积存一些……

路明珠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跟王英姑说了，她对后者说道：“王姐姐，我现在手上有二十两银子，我想拿出其中十五两买成粮食。”路明珠说着在心中盘算，一石粮是九十六斤，一两银子能买三石半，那十五两，路明珠飞快口算着，很快算了出来，没想到十五两银子竟然能买五十二石半的米粮，换算一下就是五千零四十斤！

竟然这么多！算完路明珠想象着五千斤粮会不会堆成个小山啊……，路明珠觉得少买一些也行。

正想着呢没想到王英姑也跟她想到一起了：“妹妹，这个昨日其实咱们都想到了啊。而且，就算要提前存粮，也不用存这么多吧……”

陈家才多少人，陈老爷子夫妻、大太太，孙姨娘，陈瑾瑶、陈瑾璎、五郎、陈庭轩夫妻、就是再加上她王英姑也不过才十人，

“就按一个人一天一斤粮算，十个人一天是十斤，那一个月就是三百斤……，就算存一年的粮，也三千六百斤就够了啊……”王英姑低声道。

而听到她的话，路明珠本想少买一点儿的念头当即就消失了：“不，王姐姐，我想好了，就买五千斤，你听我说，这如果真到了粮尽的地步，五千斤其实也不够消耗的，你想，我们都不是狠心的人，如果看到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绝了粮，能干看着吗？”

听路明珠这样一说，王英姑觉得也有道理，但仍然疑惑：“就是五千斤，陈家也能放下吧，只咱们住的后院儿，两边的厢房和耳房都白空着，……”

王英姑仍想不透路明珠想另租房屋的缘由，不过看到路明珠一脸的似笑非笑，突然豁然开朗，当即讶然问：“妹妹你是想瞒着家里人？”

路明珠见王英姑想明白了，便抿唇点了点头。她怎么能不防，就凭陈老太太和大太太的行事风格，这粮食一买回去，做主的人就不再是她了，当然她可以据理力争，但谁愿意天天吵架。况且还有一层，她如何解释银钱的来缘，她可是给老太太说了，她是打算卖一瓶止血药，拿得来的银子买粮的，

而且除此之外，路明珠更怕的是另一点，流民之事一旦处理不好，宝安有可能会大乱！若真到那一地步，五千斤粮食在家里明晃晃地摆着不是救命倒是招祸了！

当然事情没有到那一地步，路明珠也没有给王英姑说这么多，何必多一个人跟着忧心呢，她只往老太太刻薄自私上面说，王英姑倒也理解。

不过到哪里去租房子呢，说实话路明珠二人对此都没有经验，王英姑皱着眉：“往常我们王家庄也有人来租房子，一般要么找个保人，要么是熟人从中牵线，可是在县城，咱们两个认识谁啊。”

路明珠也愁这个，她的想法，最好能找一个偏僻些多年不住人的房子，因为那样的房子容易被人忽略，只是再一想，县城应该是整个县最繁华的地界了，闲着的房子肯定少。那只有往远处找这一途径了！可是很快她又自己推翻，往远找，那离现在的住宅又太远了，一旦有事，远水解不了近渴，谁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要不去牙行看一看？”灵机一动路明珠问道。她也不知道牙行到底管啥，潜意识认为作个房屋中介应该不难。

不过王英姑摇头说不可，她解释道：“牙行是管很多事，但典房赁屋他们一般不管。”比起路明珠，王英姑到底是大梁朝原住民，就是没有亲自经历过也听说过，闻听路明珠就泄了气：“算了，先去粮店问问价吧。”

王英姑也说好，因为她所说的一两银可买三石半，其实是半年前的价格了，她也不知道是涨还是跌了。于是两人一起往先前看到的那家粮店而去。

“路……陈四奶奶，你怎么来这里了……？”没想到走到粮店门口时，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衫的人打里面出来，见到她们当即就站住了脚，路明珠抬头一看，也挺惊讶的：“卫公子？”

迎面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衣饰华贵，面容俊俏，本来以这样的容貌应是让旁人易生好感的，只是不知因了何事，此人神情间有淡淡的一抹愁绪，配着本身的清冷气质，竟带出几分的生人勿近气息来。

但路明珠却没有顾忌这些，看到是认识的人当即打了个招呼。

路明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邂逅了卫玉良。大概乍一见路明珠，此时对方的其他神情尽皆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三分惊讶、五分疑惑、还有两分可能是惊喜的复杂神情，卫玉良就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看着路明珠。

路明珠倒没想到会碰到熟人，惊讶过后当即就笑着打招呼：“好巧啊，卫公子。”因想到昨日离开孟府时，坐的马车就是卫玉良好心借的，加上半个月前又给他治伤、对方又是陈庭轩和陈湘的好友，路明珠就觉得和对方挺有缘份的，打完招呼趁便相谢：“正好谢你昨日援手之德。”

“客气了，相比这样的小事，比起救命之恩来，跟本不值一提。”卫玉良此时神情已恢复平静，客气两句儿后直接问道：“莫非你来这里，也是买粮？”

不知怎么回事，对卫玉良路明珠半点儿不想隐瞒，当即笑道：“是啊，家里粮快见底儿了，我名下虽也有一些地，奈何我家老太爷要拿去捐给流民，没有办法只好来买一些。”路明珠可谓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听到这话，卫玉良脸上的笑却一点点消失了，而且再改口她对路明珠的称呼也改了：

“嫂夫人，相逢不如巧遇，其实方才我还想呢，今日无论如何要上门去拜会陈老太爷一面，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嫂夫人可知陈老大人缘何会起了施粥的心思？”

路明珠倒没想到卫玉良会有此一问，但很快想到陈老太爷昨夜说的话，官府对流民根本没有赈灾之意，那卫玉良的意思是对陈老太爷所作所为有看法了？

想到这里路明珠当即眨眨眼，装作一脸困惑：“卫公子你可把我问糊涂了，难道捐粮施粥不是官府的命令？你是不知，为此我们家老太太还有些不高兴呢，为民做好事她没意见，但连自己家的口粮都不能保证，老太太就有看法了……”

路明珠说着故意皱起眉头，这样她自是为了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的立场，好在卫玉良对她的话没有起半点儿疑心，但脸上的神情却不怎么好看：“嫂夫人，什么捐粮施粥，这样的做法官府根本没有同意——不是不想管这些流民，而是按这样的管法，不日宝安必会大乱！”

闻言路明珠一个激灵，宝安大乱，方才她也想到了！

不过此时她只能仍作无知：“怎么会，卫公子危言耸听了吧，”

但话还没说完呢，卫玉良就打断了她：“不是危言耸听，嫂夫人你想，如果流民人数众多，而且一日多似一日，一个小小的宝安如何能承下这样多的人口？本来我父亲正为此事犯愁，最后想，大不了舍了这一季的粮食，等流民离开危难也就解了，但没想到陈老太爷竟会做出捐粮施粥之事！嫂夫人请想，如果这里有粥有食，流民哪还会往别处去呢？久而久之宝安百姓如何生活？”

看得出卫玉良是真心着急，路明珠心惊之余忙道：“啊，没想到施个粥里面竟有这么些道道儿。哎，不过卫公子，我家老太爷也是好心，他必是没想到这个才……卫公子，请问官府明令禁止不许向流民施粥了吗？”

路明珠其实也是在担心这件事，不过她总觉得连自己都想到了，陈老太爷不可能没有想到，又怕官府万一为此怪罪陈老太爷，灵机一动她反问对方，意思是，请问你们明发布告，不允许大家做好事了吗

路明珠当然想到官府再蠢也不会发这样的明文，因为施粥再怎么说也是善举，就不信官府敢明着说不可以。果然被他猜中，卫玉良缓缓摇头：“官府只能不让官粮流出，但施粥属于民间义举……”

路明珠心道，猜也是这样，刚要说原来这样啊，卫玉良却又皱眉看向她：“但是，嫂夫人可知，七年前陕西三个州十七个县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也曾造成数以万计流民被迫背井离乡，当时很多人流落到宝安，那时虽然我父亲尚未在此任职，但本地半个府城的官员都知道一个消息，当时宝安绝不能独自开放粮仓赈灾，你知道这个主意来自何人吗？”

路明珠不知怎么听到这里觉得后面的话对自己很不利，果然很快印证了，只听卫玉良淡淡道：“出这个主意的就是当时的百官之首陈太傅，也就是如今的陈！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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