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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总为苍生致太平（第1页）

湘莲如今想起她与钟公子的缘分仍会笑一笑。那时候，他呀嘴里念叨着对不起，眼睛却是无神漂空状态。当时的钟廷礼苦思冥想，要如何解决堤坝问题。他只顾着走路，头脑中还在勾画地形图，走着走着，不小心走到她的怀中，将她手中的的包裹，全都碰翻。

湘莲担心他四处乱走惹出事端，干脆引着他到正在装修的酒楼坐着。即使让他坐着，依旧不安生，时不时拿木棍在地上比划。湘莲对他产生了好奇，就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涂涂画画。

没想到湘莲不仅能看明白，能更能够指点一二。为啥？因为她的祖父是县城中负责修建水坝，只是他父亲不争气，既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经商挣钱，老老实实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她小时候看过祖父的工程图，自然就懂眼前人所勾勒的图画。

钟廷礼一听，便开始与她探讨心中的疑惑。自古土坝以土为原料进行修筑。但这种堤坝的优点是就地取材，容易修筑，缺点是不够坚固，遇到洪水，容易损坏。

湘莲指指正在修建的石墩，“我的祖父也曾被这个问题困扰过，他的做法是将土中加入树枝，形成土草坝。用一层草一层土相间叠筑形成草土混合堰。既然，能加草木为何不能加入石头呢？难道石头不必草木结实？”

一语点醒梦中人。钟廷礼的思维受到启发，如果为了增强抗水能力，可在坝体中加入适量的石头，正如建造石墩。用竹篓盛碎石，层层排筑。既然能装碎石，竹篓的大小自一二丈至三四丈不等，中将碎石填实，垒筑成堤。

钟廷礼忽的猛拍大腿，唰一下跑回到院子中。他在简陋的房间挑灯夜战，修改筑堤坝的方案。

钟廷礼是个学痴，做事情极其认真。只要别人能够对他的疑惑解答一二，即使对方是老人、小孩或是他平时注重守礼的女子。他都一视同仁，开口唤一声，老师。

钟廷礼从那以后，频繁在酒楼的施工地与院落间往返。引水灌溉工程，绝大部分都是利用地形地貌，采用畦灌、沟灌、淹灌等地面灌溉技术进行自流灌溉的。自流灌溉在客观上要求对灌区进行精确的测量，开凿完善的输水渠道系统，将堤坝中的河水引入农田。所以输水渠道的开凿，与堤坝的修筑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通俗点讲，就是顺应地形挖沟沟，将远处的水引到农田。水多，则田涝。水少，则田旱。

钟廷礼在设计输水渠道的时候，又遇到问题。习惯性来找湘莲商量，看看如何解决。“姑娘，你看看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

湘莲今日被隔壁卖肉的王大壮缠着，心情不太爽快，正愁没有撒气包，钟廷礼上赶着送来了。“一口一个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互通过姓名，钟公子，如今还不记得我的名字么？”

钟廷礼痴痴地愣了一愣，啊的一声，后知后觉道，“我忘了。”

湘莲转身就抛下他，到酒楼里指挥赵家仆役们粉刷墙壁。既然赵小姐诚恳聘用自己为酒楼的二掌柜，不能对不起她的知遇之恩。同样为女子，不能被男子看扁了。她定要让东州城的酒楼掌柜们看看，女子同样能够经营好生意。

钟廷礼在外面作揖赔礼道歉，修建水渠是当前第一紧要事情，早一日建好水渠，百姓早一日耕种田地。输水渠道是将灌溉用水输送到田间的水道。这种渠道短则数公里，长则数百公里。无论渠道长短，都是经过水平测量和定线测量，根据灌溉的实际需要设计布线的。

湘莲根本不想理他，任由他怎么念叨，她自岿然不动。钟廷礼没办法，堵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一边走，一边给她灌输大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下以百姓为重等等。

“好啦，别念了，你个婆婆嘴。”湘莲被他念叨的烦了，手一伸，“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姑奶奶没时间陪你耗。”

钟廷礼乐的喜不自胜，掏出他的设计图，指给他看，在他的初步设计中，分为总渠、干渠、支渠、毛渠。总渠只有一条，与渠道引水口相接，是最重要的输水通道，布置在灌区的最高线上。干渠是总渠的分支，也具有输水的功能，依次分布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至于支渠和毛渠则是通往田间的灌溉渠道，起着引水溉田的作用。此外，在灌区中还筑有排水渠，用以排除田间多余的水分。

钟廷礼认认真真说着图纸上的内容，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灰尘染得一道灰一道白。天气炎热，汗珠顺着饱满的额头往下滴，划过浓黑的眉毛，滴到图纸上。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眼前就是他精心构建的水渠。

她想起，小时候依偎在祖父身旁，祖父为她讲解水利工程构造，水生而利万物。她不由自主看着钟廷礼出神，连钟廷礼问她什么都没听见。钟廷礼反复喊着，“姑娘，姑娘”将她的深思拉回到眼前。

她恶狠狠说道，“钟公子，湘莲，我的名字叫湘莲。你再喊一声姑娘试试。”

钟廷礼乖顺闭上了嘴，兴致勃勃指着图纸给她看。输水渠道分为内河和外河两个主道。内河过瓷瓶口后，在向阳湾分为越阳河和彩虹大河，彩虹大河又被鱼嘴分为彩虹河和柳枝河，从而形成越阳河、彩虹河、柳枝河三大干渠。外江亦建鱼嘴逐级分水，形成安河、望岗河、沙河、石河、羊河五大干渠。干渠以下又通过鱼嘴分成若干支渠。最大的干渠先引洛水入东风泽，再从东风泽开渠引水东流，利用流域内的浊水、清水等水流扩充水源，最后抵达洛水。

湘莲跪坐在偌大图纸前，用手拟作水流，运行后拍拍钟廷礼的肩膀，小伙子前途无量啊。钟廷礼甚至分别采用“横绝”、“注入”和“相合”等技术措施，把丹阳河的水揽入东州渠，补充了渠道的水源，增加了渠道的流量，设计相当巧妙。

她的确被钟廷礼的才华折服，平时看着小伙子，呆呆笨笨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没想到在水利方面，的的确确有他的长处。

钟廷礼将其干渠选址于灌区地势较高的北山山麓，居高临下，有高屋建瓴之势，因而使大片农田处于渠道灌溉流域之内。可以说充分地汇集沅漓之间所有水源与最大限度地灌溉渭北平原这双重目标的有机结合，是他设计渠道的真正创意。

灌溉渠系的开凿，是一个浩瀚工程，需要较多的人力物力。较小的水渠一般由当地居民自发开凿，较大的渠系工程则由朝廷直接组织兴建。这样大的工程当然不是钟廷礼的一人之力，但他代表朝廷起了组织的作用。

“挖掘渠道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它涉及许多技术问题。在开渠的过程中就需要采用绝河技术。湘莲，这个你知不知道？”湘莲看着钟廷礼仰着蠢萌的小脸，天真问着她。

她不稀罕去看，一边搬东西，一边回答他，“所谓绝河，不就是断绝沿途河流，有什么难懂的。”

“我的祖父当年还有一个具体做法，钟公子，想不想听？”湘莲把手中的东西转移给钟廷礼，钟廷礼的身子往下一沉，有些踉跄，这女人怎如此大的力气，吃什么长大的？！

湘莲看着他搬完东西，汗珠都未曾擦过，就跑到她的面前。又是拿着一张呆萌的小脸看着她，是不是京城的富家公子哥，都如同他一般的细皮嫩肉，蠢萌蠢萌的。

她吞了吞口水，好想咬一口怎么办。她克制住自己的禽兽想法，“我的祖父是在河口修筑人字形长堤，引导河水流入渠中。这种技术增加了渠中水量，你想想，这样是不是扩大灌溉面积？”

钟廷礼对湘莲的祖父产生了好奇，为什么这种才能的人，会屈居在小小的县城里。湘莲坏心眼的说道，“因为这是常识，你的修炼火候未到！”钟廷礼一听，瞬间挎着小白脸，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湘莲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是开玩笑的，你想想，你可是圣上钦点的国家栋梁，难道你在质疑圣上的眼光？”

钟廷礼的脑袋疯狂摇摆，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么能质疑圣上的眼光呢？圣上是万年难遇的明主，不可胡乱造次。湘莲哈哈一笑，“小伙子，我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哟，当真你就输了。我的祖父，他吃过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他的经验丰富老道，如今的你还年轻，当然比不上他呀。”

钟廷礼想了一想，似乎有道理的样子，就追着湘莲的脚步跑了。

东州渠的渠道开凿在沅江和漓江之间，中途会遇到冶峪河、清峪河、浊浴河及石川河。怎样处理渠道与这些溪流之间的关系？曾经是摆在修渠者面前的重大难题。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诸多难题却被钟廷礼一一解决。

「你爱苍生百姓，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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