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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万恶的旧社会（第1页）

由于门窗低矮，所以虽然外边阳光晴好，但是屋内依然光线昏暗，照在人脸上明灭不定，叫人恍惚对方的表情。

张老太太神色悲悯的望着前方，好像一尊四大皆空看透红尘的佛，无奈无悲无爱无恨亦无欲无求，一瞬间连同周围的凡尘都好像变得神圣起来，流动的缓慢热烈。

李张氏帮张老太太顺了顺身前的衣襟，无声的叹出口气，今天她才算看明白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就算是她娘，上无恶婆婆，下无刁蛮小姑子，外边有爹应酬，里面有下人伺候，这样在别人看来应该万般舒心的日子其实也有自己的不易，谁又能真正理解她呢。

这些年来她只看到了自己的不易，却忽略了母亲的感受，其实她看着自己这些女儿过不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吧，她们自己只需要承担一份痛苦，但娘亲却要把她们的痛苦加起来一块承担，甚至比这个程度更痛苦，说到底还是她们不孝了，养儿方知父母心，只是人们往往养了自己的儿女就忘了自己的父母。

谢知秋望着这一对感叹人生的母女只想在心里大喊一句，这万恶的旧社会，已经快把女性压榨成老母猪了，纯粹下崽的工具，怪不得有那么多旧社会的女人临死前都发毒誓，来世做牛做马做鸡做羊都不做女人。

她很庆幸自己的灵魂来自后世，这样至少自己在受迫害的时候是知道的，明明被社会毒打了却还坚信是自己的错，谢知秋觉得这才是真正恐怖的。

李婉如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还有些不明白大人说的这些代表什么意思，在她看来，那样的生活还离她太遥远，遥远到看不清未来的模样。

李则年一吃完饭就被张启正叫出去了不在这，他觉得自己在那大人们说话可能不太方便，所以虽然他很不情愿被张启正叫出来，但依然耐着性子出来了。

院子里头虽然阳光暖洋洋的，但依然是枯藤老树的模样，还没一点春意。

张凤芝和张凤云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踱着步，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时立刻停下回头看去，张凤芝一眼看到从东侧院出来的二姨娘，对方不知是早就看到她们了，还是习惯了虚伪的表情，反正张凤芝一眼瞧过去的时候，人家就是乐呵呵的翘着唇角的，并且过了一会儿才仿似注意到她俩，双眼瞄过来时，脸上的笑容弧度也增大了不少，显得热情而尊敬。

张凤芝和张凤云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张凤云是真厌恶极了这些虚伪的妾室，在自己家时是不得不装出来一些好脸色给他们，在娘家，这可是自家的地盘，实在不想再装着自己，所以她回娘家就从来没给过二姨娘和三姨娘一个好脸色。

这次也一样，她瞄了对方一眼就转过头去了，并且颇为不屑的用手托了托发髻，然后慢悠悠向前走去。

那模样简直就是摆明了在说老娘瞧不上你，哪凉快哪待着去，行为之率真简直堪称新时代女性典范。

二姨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忽视，脸上笑容不变，圆滑的叫人抓不住一点把柄。

张凤芝都不得不佩服她，张凤芝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多少回了二姨娘一个笑脸。

二姨娘立刻热乎的贴过来和她们说话，好像丝毫不在乎两姐妹嫌弃她似的，她说：“怎么不进屋去，虽说开了春又是中午，外边不似前几天下雪似的冷，但在外边待的时间长了也是会冻人的。”

张凤芝打了个哈哈没回她，而是问：“哟，姨娘这是从龙强那回来？”她这就是在明知故问，意在敲打二姨娘该知道分寸，你一个姨娘不要总往儿子那里跑，不然别人怀疑你有不正当心思也是应该的。

但二姨娘好像完全听不出来一样，照样乐呵呵的说：“是啊，我去瞧了瞧你们外甥女，长得白胖敦实，那小胳膊小腿的蹬的别提多有劲了，一看就是咱们张家的人，老太太见了也喜欢呢，她娘还说希望长大了像她姑姑们，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要不常言说，三分靠看，七分靠说呢，有时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人家那也是有理有据叫你反驳不出来的，一般情况，没两把刷子的人才造谣说智商和情商没用，因为人家真正聪明会说话的人心里根本没这两个概念，人家天生就会这个，行动坐捻之间就透出来了，有时候你还不知道就已经被人家绕沟里去里。

所以出门在外万事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就刚才二姨娘那一番漂亮又没脾气的话说下来，就连张凤云心里都多少舒服了些。

事实证明，马屁只要拍对地方就一定管用，除非你拍马腿上了，才会被马踢一脚，比如刚才如果二姨娘说希望她家小孙女将来像几个姑姑一样嫁的一个比一个好，别说张凤云了，张凤芝也得立马黑脸。

张凤芝立刻回她：“哟，这话说的我们这做姑姑的老脸上也怪不好意思的，都说女肖父，子肖母，这样顺起来，我那外甥女应该像她奶奶才是啊！”

二姨娘不妨她这么说，笑成一朵菊花的老脸瞬间一顿，说白了，她还是功夫没练到家，否则这时候脸色就不应该变而是说：小孙女确实也有像老太太的地方，不信你们去看看，那鼻子那眼睛，简直和老太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云云。

反正是怎么瞎掰怎么来，反正谁又不会真的计较着把孩子抱来和张老太太比一比，顶多是被对方恶心的程度的时间不同罢了。

但二姨娘没想到这茬，而且她就算想到了，也真的不想说出来，明明是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的亲孙女，和老太太有毛线关系。

她半天才忸怩出一句：“龙强长得像老爷多一些，小孙女也像老爷多一些。”

最后补救似的加了句：“这样一来就和她姑姑们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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