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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狼狈（第1页）

这一夜，雷雨交加。

当铺紧闭的门里，是几个晕倒在地上的伙计和鉴定师。

衍州牧府，窗外的花叶被雨点打得啪啪作响，但仍抑制不住屋内两人躁动的心。

“你确定？这真的是圣祖的火百练？我花光大半积蓄请你，又等你这么几个月，你可莫要骗我。”

一个精练的中年男人指着盒里的火红珠子，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他便是这衍州的一州之长，衍州牧傅卜清。

“你放心吧，我们勘玄宗虽然修为不比其他宗门，但这鉴物的本事是一顶一的。更何况这东西我三百年前在世上仙的大寿上是亲眼见过的。”

老人摸了摸山羊胡，他是勘玄宗的长老舆一册。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们这种小宗门只能在山脚祝寿，上不得山上。但聿无冯还是亲自下山来同他们打招呼，那时矮小的舆一册首先看到的便是聿无冯腰间那串夺目的银链彩珠，那珠子的模样一直深映在他的脑中。

傅卜清大喜，平时威严的他此时也憋不住嘴角的笑。

“这珠子听说遗失了三百年。到时候我把这珠子献给驻州的太厌宗使者，这不是大功一件？我莫不是也能有机会登上那仙途道门？”

舆一册笑了：“凭太厌宗的能力，用丹药直接把你喂成个半仙都不成问题！”

傅卜清眼睛笑成一条缝：“到时候谁还在这里做个州牧受罪，世间都任我逍遥，我要让那些个趾高气扬的皇族都跪下给我磕头！说不定，太厌宗扶我做个新皇也有可能！我是知道的，那些个皇族和太厌宗也不是一条心！”

舆一册也在幻想着与太厌宗搭上之后，宗门中兴的未来和自已无尽的福缘，也是大笑起来。

“傅老弟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哈哈哪里的话，你罩我，我罩你嘛！哈哈哈哈哈。”

他们又再次大笑起来，大雨也没能压住他们的笑声。

舆一册笑着笑着呛了起来，喝了口茶，稍微冷静了点：“今天刚来就看到这珠子，太激动了，说起来有个问题还没问，这珠子你是从哪得到的？”

傅卜清呵呵笑道：“一个老乞丐拿到当铺里，想把这珠子当了。当铺的人鉴不出来，就拿到州属鉴定司，只鉴出了个两三成。但鉴定司有个鉴师水平不错，根据这些信息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不敢冒险，就私下报告上来。我一看，那可了不得，然后就来请您了。”

舆一册嘿嘿一笑：“你这鉴定司的人自然是有水平的，毕竟是我勘玄宗的人。”

傅卜清一惊：“怪不得指名要我来请你，是什么时候渗透进来的？我们明明已经排查过很多次背景了。”

舆一册得意地品了口茶：“你们的规则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层一捅就破的薄纸罢了。自三百年前世上仙兵解之后，哪个宗门不想来分俗世这一杯羹？其实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各个宗门的势力，以后只会越来越明显。”

傅卜清的脸霎时变色：“那你……”

舆一册笑着说道：“放心，咱俩还是一条船上的。不如说，只要太厌宗这艘大船不沉，我们就是朋友。”

傅卜清脸色好转，笑起来：“也是……哈哈哈，跟太厌宗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可怕的，只要能搭上太厌宗这艘船！”

他又贪婪地望着桌上那颗珠子，仿佛那便是他所有欲望的化身。

舆一册冷漠地看着他：“那么那个拿珠子典当的老乞丐呢，他的身份搞清楚了吗？他的珠子又是哪里来的？”

傅卜清回过神来：“查过了，他是这土生土长的乞丐，祖上曾是贵族的下人，不知为何死在了贵族家的花园里，脏了人家的风水，前几代都沦为了奴隶，几十年后贵族家开恩，放了他家，后来人要么要饭，要么做些没人愿意做的脏累活计。跟其他人不同，他的身世没有可以掺其他东西的地方。他说他的珠子是在自家房子底下挖出来的。”

舆一册沉吟起来：“这珠子确实已经三百年未见，埋在地里也不无可能。三百年前的白日星光之后，异象不断，世上仙的宝物都分离各地，不久前另一颗珠子也是在土里发现的……”

舆一册最后点点头，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那么那个老乞丐人呢？”

“在牢里，没怎么管过，现在……或许死了？”

舆一册皱起眉来：“或许？你最好确认他真的死了，在太厌宗的人来之前我们可没什么能保命的，我也只是个小宗门的长老。这珠子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比你们当今皇上还要厉害的人都会跑来掀起血雨腥风。”

傅卜清听的又是一惊，他仍记得当年上朝时，那个年轻的皇上给他带来的死一般的窒息感：“好，我现在马上派人去确认，把相关的人都清一遍。保证除了我们二人和您的门人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傅卜清拿起伞，打开门正要走出门外，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舆一册有些诧异，放下茶盏，望向傅卜清，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傅老弟？”

又是一声惊雷，声音却在近处炸响，傅卜清整个人重重飞向舆一册。

舆一册急忙闪向一旁，傅卜清直接砸碎了椅子，破碎椅子的尖木刺穿了他的身体。

衍州牧已两眼无神，满面是血，只微弱地吊着一口气。

门外的大雨中，站着一个少年，雨水浸透了他的一切，身后轰雷滚滚，房间内的灯光也难以照亮他的表情。

舆一册尽管修为在修道者中算不得厉害，但也不至于被一介凡人欺到门外都难以察觉。

他清楚少年这种独特的气息：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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