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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玦再次醒来,那巨浪已经不见,身体也完好如初,除了依旧空洞的左眼。
漫天是燃烧着的纸屑,散发着明亮的火光。
一片纸屑落到曲玦掌中,却并不觉得炎热,曲玦看着上面残存的文字,了解了一切。
这是三年前墨上雪与他签订的那纸契约。如墨上雪当时所言,这是灵魂的契约。但现在已经破碎。
曲玦转头看着四周,却再无那雪白的身影。
曲玦怅然若失。
“又被她救了……”
但马上又捏紧拳头:“我也得救人不可。”
曲玦看着这血红的世界,一如来时的模样。
他仍不知出去的方法,墨上雪似乎也没办法把自已从这里弄出去。但保住了这最重要的魂魄,便有一切希望。
不知何时那紫衣的男人和那座高山都来到了曲玦身旁。
它们仍是那副模样,曲玦看不清它们。
紫衣男人将漫天燃烧的纸屑收集起来拼在了一起,贴到了那座高山上。它们只是燃烧,却怎么也烧不尽。
曲玦看向那拼凑起来的契约,与原本契约上的内容不同,紫衣男人似乎调换了一些碎片。
但那纸契约仍是相同的形状。
曲玦试着自已调换了几个碎片,紫衣男人竟高兴地拍起手来,那月光山也颤抖着。
但不久又安静下来。
曲玦心头一动,开始不停地试着,去理解契约上的文字,去试着寻找新的文字构组。
不知过了多久,紫衣男人和月光山都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曲玦轻轻一笑,从月光山脚下抽出一块石头,在山壁上自已刻起字来。
想着以前见过的契约书,玩笑般地写上:“曲玦以此石头为代价,换取月光山的。”
随后将石头扔到山脚。
月光山开始颤抖不止,曲玦感受到自已与眼前这座大山之间微弱的联系。
他再次捡起那块石头,笑着掂了掂。
“这就是炼化的本质吗?还真是不讲理的贪婪。”
紫衣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曲玦道:“我知道,没这么容易,但我也只能试试了。”
曲玦盘腿打起坐来。
他感受着这世界,神识缓慢地侵入这包裹他的一切。
他要用那不讲理的方式炼化这整个世界。
他首先要理解这一切,去剥离其中的所有不可言不可视之物,去给它们位置,以此来完成那最不平等的交换。
曲玦的身体在一点点消失,但这世界也开始越来越动荡,平静的血江上浪涛又起,但都无法威胁到现在的曲玦。
又是不知多久,似乎时间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血红的世界唐突地破碎起来,紫衣男人与月光山也已经不见。曲玦只剩下一颗脑袋和半个胸腔,但他仍然泰然自若,紧闭眼睛。
此地变为一片虚空,世界的碎片散落各处,曲玦在不停地坠落。
渐渐的,曲玦只剩一头,只剩半脸,只剩只眼。
他仍在坠落,仍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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