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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刘子妗的秘密（第1页）

7两人站在干杂铺子门口等了一会，就听得里头哗啦啦地吵了起来。

沈归荑递了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地往铺子里走。

一个身穿褐红色金丝绣富贵竹长袄的妇人横着脸，把一个竹编的小提篮摔在柜台上，声音像马儿嘶叫一般尖锐：“还说什么说，你自己看看这篮子，能用吗？！我这才买了两天，搭扣就松了！牛掌柜，你也莫要说那么多，退钱退钱！”

牛掌柜今年五十有六，平时和蔼大方，哪里这样跟人纠缠过，加上眼花耳也背，一时有些惊愕不知所措。

“哎？毛大娘，你说什么？松了？”牛掌柜凑近了提篮，拿手扯了扯，“哎哟，就是编的时候没使多大劲儿，我给你扎紧点啊，保证能用好几年嘞。”

谁知毛大娘早就没了耐心，她剜了个白眼，瞟到站在柜台边上瘦瘦小小的刘子妗，和她手里提着的几个竹篮，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别折腾了，你呀，把钱退给我，这篮子你留着扎好，再卖给下一个人，中不中？还有啊，牛掌柜，你也真是好心过了头，怎么谁的东西都收呀，平白了给自己添麻烦不是？！”

牛郎中脸上一阵白，胡须被吹得抖了抖，愣是没说出话来。

“夫人，这东西卖出去就不能退了……”刘子妗小声地表明立场，小脸怯怯地垂着，似乎已经耗光了浑身胆量，“我，我可以给您换一个，您看可好？”

那毛大娘哪里是个省油的灯，本来欢天喜地买了个新提篮回去装果子，结果才装了一晚上，就把新买的几个果子摔了不说，还被自家那个只会打牌喝酒的男人骂了一顿，哪里会有好心思再换一个回去？

这一听说不能退，毛大娘立马就炸了，插着腰拦在柜台前边：“你说的是哪门子的规矩？我没让你给我赔那两斤果子钱是我看牛掌柜开铺子不容易，怎么？非要闹到府衙里去让当官的大人替你我判个对错不可？！”

刘子妗一听“府衙”二字，当场就吓蒙了，若是让爹爹和大夫人知道自己闹到了府衙去，私自编竹篮子赚钱是一回事，让刘家丢脸的后果有多严重，她想都不敢想。

她上下牙齿不自主地打着颤，几近乞求的眼光落在牛掌柜身上。

“咳咳，府衙大人也不是什么家长里短的小案子都接。”沈归荑闷闷道，站在门口有些冷了，便往叶锦初手边拢了拢，“这位夫人，我瞧着那个提篮并非用不得，只是扎得不够牢固，让掌柜紧一紧还是能装许多东西的。不如这样，各退一步，提篮你拿回去，另外退你一半的钱，如何？”

毛大娘在肚子里飞快打着算盘，一个提篮八文钱，她若是应了面前这个丫头说的话，不仅可以得个篮子，还能得四文钱。这比退钱或者换个新的，划算多了呀！

牛掌柜眼看着铺子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便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点头同意这个花钱免灾的解决方法。

“那牛掌柜，你可得替我扎紧啰，我这回可是看在你这人开铺子老实厚道的面子上才同意的，若有下次可不能这样善了。”市井之下的百姓大都这样，得了便宜，还要装成一副是我施舍给你机会的样子。

牛掌柜看破不说破，在柜子里头摸索了四个铜板出来摆在柜面，嘴里的客套话不要钱地往外蹦：“哪里话哪里话，还要多谢毛婶子高抬贵手嘞。”

毛大娘得了铜板，顿时喜笑颜开，在手心里拨着点了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等她那具肥壮的身躯从柜台前移开，刘子妗无处遁形，羞愧地埋着头不敢看沈归荑。

“二位，是要看点什么？”牛掌柜像个没脾气的泥人，把那个提篮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检查，笑呵呵地对着旁边的刘子妗说道，“小刘丫头，快去替我迎一下，我把这里收拾啰。”

刘子妗面上骤然一红，双手不自觉地扣着提篮上的竹块，支支吾吾地挪不开步子。

“哎哟，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牛掌柜拍着后背咳了两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朝着沈、叶二人问，“姑娘要买什么？随意看，有中意的拿来结账即可。”

“如今春日到了，想买些新竹筐回去，改日也能好装些桃花梨花的。”沈归荑笑盈盈地颔首谢过，拉着叶锦初往旁边摆放竹篮子的地方走。

牛掌柜眼睛一亮，朝着刘子妗点点下巴，示意她快上去给客人介绍，好歹卖出去两个，也能有十几个铜板。

可刘子妗竟像被钉在原地似的，动也不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无奈，牛掌柜只得自己出马。

“姑娘想要多大的？这里边用的竹块都是刚砍下来的，又新又韧，若是要精巧些的，还有紫斑竹……”

叶锦初扯了扯沈归荑的袖子，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指着手边的几个篮子画了一圈：“这几个吧，还有你刚刚说的什么紫斑竹，都拿给我看看，若是我家里用得上，就都买了。”

一看是笔大买卖，牛掌柜忙去柜子后头抱来七八个大小不一，颜色深紫的篮子，看起来精致又美观。

最后，叶锦初买了十个篮子走，牛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一股脑儿替她们搬到外头的马车上。

刘子妗愣愣地看着叶锦初，一时之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后还是叶锦初打破了僵局，把她拉到角落，关切地看了看她的手问：“再扣下去指甲都毁了，你怎么在这里的？”

感觉到手中一空，才发现篮子被夺了去，心口压抑已久的酸楚终于倾盆而至。

刘子妗忍着泪，咬着嘴嘿嘿笑了一声：“我给牛掌柜编篮子，一个五文钱，那个大一点的，八文，刚刚那种紫斑竹的，十二文……”

叶锦初吃惊之余，心疼地掏出帕子给她擦手，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都化作叹息。

“哎哟，小刘丫头手艺不错，年前我刚好招伙计做手艺活儿，这丫头就来找我嘞。”牛掌柜看叶锦初也不像是仗势欺人的，那股子心疼不像装出来的，便有心替刘子妗说话，“别看她年纪小，这篮子是编的又快又好，咳咳，刚刚你们看到的毛大娘的事，那是几百个里头才有的一个，人嘛……总有失手的时候。”

刘子妗眼中波光闪闪，嘴角却微微上扬。

沈归荑走过去拍了拍叶锦初，后者突然“噢”了一声反应过来，刘子妗一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想来也不想在铺子里叙旧。

“正是看中了这这篮子的质量不错，才买了这么多呢。”叶锦初调整好情绪，去柜台前结了账。

沈归荑称后头还有事，就拉着叶锦初走了，在跨出铺子时，明显听到刘子妗在身后长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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