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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日子仿佛很慢,春去秋来周而复始,数百年来从来一样。满院子的鸡鸭嘎嘎乱叫,农忙时节,大家奔赴田间地头,收获金灿灿的希望,农闲时节,村民相约去清水河捕鱼,也算是给清贫的农家生活打打牙祭。
山里的日子又仿佛很快,一转眼七年过去,何明月已经从一个小丫头,出落成一个十三岁的水灵大姑娘。在这七年里,何明清也长大成人,七尺有余的身高,已经高出父亲何家柱半头。可是因身体原因,何明清长年累月待在家中,无法下地干活,导致他的皮肤比大姑娘还要白皙,甚至有些苍白。
庄家户里,可没有闲钱给要读书的孩子请先生教书。好在何归农老爷子识字,邻村的罗铁粱又算得上家境殷实,不仅家中有不少藏书,小时候还念过两年私塾。
何明清就这样,隔一两天便去邻村罗里长家借书,有不懂的地方便向罗里长请教。刚开始,何明清还能向罗里长请教一二,可是很快,他便展示出来极高的学习能力。过目不忘是最基本的本领,更难得的是就算四书五经中最晦涩难懂的句子,何明清只要反复读上三四遍,便能理解其中深意。
日子似乎也不坏,何明清早在三年前就被县里的县学破格举荐为贡生,今年已经具备参加乡试资格。唯一让何明清不能释怀的是,在很多个夜晚,那张红绿相间的巨大人脸会出现在噩梦之中,何明清无数次梦到山魈,仿佛成了一个梦魇。
转眼夏收结束,初秋到来,是乡试的日子。
‘明清,咱们老何家世世代代土里刨食,没想到竟出了你这个读书人,看来,咱们老何家要光宗耀祖喽。’
何老爷子已经六十五岁,自打七年前大战那三只恶鬼,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此刻夏收刚过,农家无事,何老爷子悠闲地坐在院中躺椅上,隔着窗子看着何明清读书。
‘爷爷,县里昨天来人了,让我八月初一之前去报到,乡试定在八月初五。可是,,,我,,,’
何明清心中有些忐忑道。
‘小清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从小到大没出了这附近十里,你害怕。不过你放心,这几年爷爷教你不少道家符咒,就算再遇见普通的山野精怪,也足以对付。这清水县民风淳朴,本就没什么大妖恶鬼,再加上你和老罗家的孙子罗大勇一起赶考,路上也会有个照应,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何老爷子已经活成了人精,当然知道自已乖孙子心中的担心,于是宽慰道。
‘哥哥哥哥,你到了县城,一定不要忘了给我买好吃的糖葫芦,我听咱们村的虎妞说,县城里有人卖糖葫芦,又红又甜,可好吃了,我也想吃。’
何明月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姑娘了,依然每日缠着哥哥,此时听到爷爷提起进城赶考的事,便叽叽喳喳的凑了过来。何明月和哥哥一样,她虽是三魂七魄齐全,却因那次遇见山魈,再也不敢路过老林子出山,因此也是从未进过县城。
‘行,哥给你买,等哥考上了秀才,家里的税赋就免了,到时候也算给家里做了贡献,到时候保准你吃不完的糖葫芦。’
对于这个妹妹,何明清眼中藏不住溺爱。
此时,何家柱和林二梅也回到了家中,只见何家柱手中提着一大网兜杂鱼,另一只手提着三只四五斤重的白鲢。初秋的季节,清水河盛产白鲢,平日里夫妻二人忙完农活就会去河中捕鱼,给何明清兄妹两个补充营养。因此这兄妹二人都长得白净高大,反而不像是乡下庄稼户。
一家人在夕阳下,忙着生火做饭,欢声笑语不停在山腰小院中回荡。
最神奇的是那条大黑狗,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不但还没老死,这三四年仿佛返老还童般,又长出了新牙齿,就连白了的胡须,也逐渐转黑,成为何家村一大奇观。
村里人说何老爷子供奉土地爷有功,这黑狗又救过何家人的命,因此土地爷显灵,又给了黑狗二十年的寿元。
农家也没有什么好的烹饪手法,三条四五斤重的大白鲢用来炖汤,那一网杂鱼用来油炸。白鲢肉质鲜美清甜,杂鱼炸的酥脆焦香,一家人吃的油光满面。
晚饭后,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忽然进村那条唯一的小路上,传来一阵男子的疾呼。
‘何爷爷,何爷爷,你在家吗?’
来人是一个身材微胖,面容黝黑的小胖子,约十七八岁年纪,是罗里长的孙子,名叫罗大勇。罗大勇是何明清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因其从小家境优越,因此长得胖乎乎,被远近乡邻取了个外号罗胖子。
此时罗胖子明显是面色焦急,那短粗的胖腿也在乡间小路快速地挪动,也不知道是什么紧张事情,罗胖子满身黄土,明显是在路上没少摔跟头。他一边跑一边喊着,一身灰色衣衫早被汗水浸透。
‘胖哥,你怎么来啦?是不是闻见我们家的鱼香味,要来蹭饭啊?你可来晚喽,我们刚吃完,还剩一点鱼骨头,你要不要凑合一下?’
何明月从小跟着哥哥去罗寨玩,和这罗胖子也是很相熟,听见声音,便快步跑出门去,对着还在奔跑的罗胖子打趣道。
‘明月,,,明月,,,妹子,不吃啦!不好啦,你爷爷在家吗?我有急事。’
罗胖子一边跑一边喊道。平日里,罗胖子也十分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看见何明月,总是掩饰不住笑意,可他今天好像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点都笑不出来。
‘哼,一点都不好玩,胖子哥,你跑快点吧,我爷爷在家呢。’
何明月眼看罗胖子不接话茬,顿觉得无聊,便不再和他打趣,返回屋内。
不一会儿,罗胖子已经从半山腰跑到了何家,刚进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跪倒在何老爷子身前,大声哭喊着:
‘何爷爷,不好啦!我爷爷他快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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