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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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合家欢小说1（第1页）

一

硕平临出差之前，正是农历腊月十八。妻子小二对于他这个时间出差就很有意见。硕平说，这个差下刀子我也必须出，因为这次检查是我们付处长带队，这次我必须搭上他的车，这样，今年我们在合家欢宴席上面就可以舒心了噻。听见说合家欢宴席，妻子就不言语了。

小二的父母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小二是小双。大双的男人也是政府公务员，和大双结婚的时候，也不过是商委一个普通科员，加上他是本市一个普通高校毕业，与硕平首都名校毕业的学历比较起来，确实就逊色了许多。因此，那些年辰，在家里每年春节的合家欢宴席上，就颇不得岳父母的高兴。可是，近些年辰，大双的男人由于贴近领导，很快就当上了副科长，同时每年有进步，去年春节时就已经是商委的主任助理了。这样，在合家欢宴席上，硕平还有小二的处境就有点尴尬了。去年的合家欢宴上，老岳母喝了大女婿敬的酒后，瞄着硕平说道，硕平你也不晓得是啷个整的，还是名校毕业，读了那么多的书，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进步！我看呀，你的书大约是读到牛屁眼里面去了！当时，硕平和小二正端了杯子要给她老人家敬酒，举起来的杯子也不能放下，脸子尴尬的红一阵青一阵的。小二把杯子放下就在捞菜的女儿上屁股拍了一下，女儿不合适宜的尖利的嚎叫起来，闹的一个合家欢很不愉快……

“少喝点酒啊，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顾惜一些，免得回家又是啥肠肝肚腑这点那点不舒服哈！”小二还是忍不住说道。小二对硕平素喜醉酒痴心不改深恶痛绝，那神态中就很有一些不屑的讥讽意味。硕平晓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把把她搂抱过来，搔她的痒神经，边说，我的肠呀肝呀心呀肚呀腑呀都不想整酒，它们都只有一个想法，想稀奇一下你。现在，我是听到酒就烦，闻到酒就晕，捏到酒杯手就抖，但是要“央”场合唦，不喝酒啷个得行？硕平在政府机关当的是一个主办科员，最怵宴席场合上的那个“央”。在那种场合，长幼尊卑排列都有序，酒文化一套一套的，不管你酒量大小，只要你是靶子，包把你弄翻作数。小二在他的隔肢下居然不笑，一把刨开他，马脸嘟嘴的说，少来，我不是看瑶瑶还小，早同你拉爆了，你以为哪个想同一个酒疯子长期厮守在一起唢？！乖乖，她居然把离婚拉爆的话都说了出来，看来，要引起相当的重视才得行！

硕平刚想嘻皮笑脸的同她调侃一哈儿，女儿瑶瑶揉着眼睛出来了。女儿还小，才四岁多，走路一栽一栽的。嗯爸爸爸爸，你又喝酒了么，你又是个大笨蛋酒疯子么。瑶瑶虽小，却伶牙利齿的，话说得一板正经，小大人的样样。硕平一见女儿，就一把把她抱起来，心肝宝贝的要亲她的小脸蛋。瑶瑶却使力把头掉开，边说，我不同酒疯子亲热吔，我不同酒疯子亲热吔。哇噻，好臭好臭！就挣下了地，朝她妈妈那点跑去。

小二脸上不禁喜形于色，说看嘛，娃儿都泼烦一个酒疯子！你再这样醉下去，啷个还好意思落屋？她看硕平想回嘴辩驳，嘴巴一瘪说道，你不要再说什么入了酒场合，就是入了人场合，进入人场合，就是入了官场合了。我看啊，你是削尖脑袋朝处长那里钻，可是，人家始终不买账。你啊，官疯迷窍的，整天泡在酒里，却不知道自己把自己不当作了人？！

硕平怒形于色的道，你怎么这样说话，简直是——硕平努力忍，才把“混蛋”两个字给噎回去。

这些年，作为“万金油部门”的地区政府办工作人员，硕平“革命小酒”天天醉机会较多，经常跑下面基层，那么就得经常逢酒席，央酒场合，一天麻叽叽的象匹醉猫。竖着出去，横着进屋，硕平喝了酒给屋里人带来惊寒的日子有些回数。一次，硕平到某基层单位检查工作，被人劝得在酒桌上就趴着了。那天晚上，碰巧小二她们娘儿俩出去玩，回屋时被屋门口躺着的一个软叽叽的物件差一点儿绊倒，唬得三魂吓掉两魂，两人呵喝连天哀嚎着屁滚尿流的往楼下跑，全楼的人都跑来一看，却原来是她们的硕平先生，滚在屋门的尘埃里面，嘴巴里面还含混的叫着“我——我喝酒喝得，就能够……当了处长科长——”叫人哭笑不得。还有一次，他被人架着人事不醒的回屋，把两个壮小伙子累得嗬呀嗬的，一进屋，三人就棉花样栽倒在客厅。到了半夜，小二娘儿俩被声声狼一样的嚎叫惊醒，起床一看，原是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硕平已一头栽在地下痰盂旁，满屋是他的呕吐物，连天花板上都是，屋里弥漫着浓郁的使人窒息的酒味。而他呢，却嘟哝含混着说道，滚啊滚，我这个处……长就……是看不得你们……

话说到这堂，屋头的气氛就有些凝重了。硕平眼眶里平白无故就起了水花花，他别过身，捏了捏瑶瑶肉嘟嘟的小手，叹了一口气。瑶瑶，爸爸不得是酒疯子，爸爸晓得，酒是一包药药，酒是一瓶瓶闹人的毒药药！但是，爸爸的心愿未了，爸爸现在还必须喝酒！必须！说罢，很伤感的摇摇头，走出屋去。爸爸爸爸，你要少喝酒哈！走了好远，瑶瑶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在硕平耳朵边回响。

二

检查组共八个人。政府共两个，除了硕平，还有一个是付正组长，他是政府一个处室的副处长；一个是郑副组长，他是财政局办公室的一个主任。其他成员分别为：经委老江，精神文明办小周，税务局小李，工商局小林，还有一个是驾驶员老邝。

硕平埋着脑壳，走到集合地点时，人些都到齐了，站在那辆乳白色的得利卡高顶面包旅行车旁边。嘿嘿嘿嘿，硕平第八个到硕平是铜像硕平是铜像！还没走拢，小周就指着他，笑呀笑的笑得蜷下了腰杆。《第八个是铜像》是好些年前的一个电影名字，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小周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妹崽儿，一天像个喜雀子样喳闹。其他人呢，除了付正组长表情严肃的看看表外，也都跟着在笑，都说对头对头，路上的事该铜像招呼了。硕平觉得很尴尬，其实原本起得早的，就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可同小二拌了几句嘴，就把时间搞晚了，忙说好好好，我认罚认罚。摸出皮匣，捏了一张五十圆券说道，小周小周，该你跑跑腿唦。硕平同小周打过多次交道，彼此很熟。小周也不客气，叫了小李小林一道，一哈儿就买回一大堆东西，无非是瓜子呀，巧克力呀，薯条呀，花生呀等等一些小食品，还给每人买了一瓶矿泉水。打开车门后，硕平第一个上车，坐到最后一排位子上。其实前面还有坐位，小周小李小林他们都喊他坐到前面去，硕平却固执的拒绝了。

汽车平稳的驶出政府大院，一哈儿就上了高速公路。天色很好，路两旁的庄稼绿油油的，显露出一种盎然的生机。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农人在田间辛勤的劳作着，那身胚子在白晃晃的阳光照耀下，象剪影一样活泛得很。硕平还没从早上的烦恼中走出来，他想，小二还硬是有点不尽情理，好几年的感情了，又没为好大个事，就说出离婚拉爆的话，完全是没得名堂唦！又想，瑶瑶拿给小二她教都教坏了，倒要想点办法，不然二回不好整。他就这样怪头怪脑的想呀想的，正迷怔之间，就听得清脆的啪啪两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郑副组长在拍巴巴掌。郑副组长说，大家不要睡瞌睡了，听我们组长交代一下政策。付正组长笑扯扯的，说哪里是交代啥子政策哟，是同大家商量一下。我们这回要走五个县，这些县的县大老爷在酒上都是吞口，我们不早作准备，恐怕凶险很大，要整个全军覆没哟！车上坐的人些就闹麻麻的了，说干脆都不喝，说是这回来时上头有指令，工作时间不准喝酒，也不准用公款大吃大喝，这是反腐倡廉的一个重要举措，哪个违反了哪个下课！又有人说，这都得行吗，工作时不准喝酒，休息时可不可以喝？不准用公款，那用私款得不得行？商量来商量去，于是，就举荐到了一县以一个人为主，大包大揽，除了门前酒同应酬的单挑酒之外，由这人主要负责敬酒，搞承包制，党政一肩挑。大家一致举手，推选硕平一肩挑吃第一个县的酒，硕平想起小二同瑶瑶，就很刚硬的说，我这回不得吃酒，打死都不得吃了！大家劝了他一阵，见他死不改口的样子，就不好再说什么，场面一时之间有点沉闷。隔了一哈儿，付正组长清清喉咙，他说，场合总要央起走嘛！也不要党政一肩挑，还是一正一副相辅相成，最得当是阴柔相济为好。这样子，第一盘硕平为主，周小姐为辅。铜像，得行不？付正组长说到最后，开了一句玩笑。

硕平心里就颇费思量。早就听说付正组长要调到他们处当正处了，只是文件还没下发罢了。面对以后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当然得挣表现。可是，要挣这种表现，他心里又委实不愿意。这——，他略一踌躇，车里立马响起一阵巴巴掌！小周特地走到后排，坐到他的旁边。小周用手肘拐拐他，另一只手悄悄递给他一个纸包，快接到起，是一个朋友送的，叫醉不倒，喝酒之前吃一颗，灵验得很的！硕平以前同小周一起出过几趟差，彼此之间还很谈得来。一次，小周喝了酒?后还扭到硕平说话缌说硕平是一个靓崽儿，是最亲爱的硕平咥哥。实在话，硕平一米八的身架子，高高大大的，确宎魁伟。

硕平瞅人些都没注意，一把把纸包团在手中。他想?啷个取一个怨头怪脑的名字喃，醉?倒，很宸易就同毒鼠强，敌百虫，或是敌杀死等搞混在一起。

“锤子，各人想喝就喝，搞这些虚场合作啥子！”司机老邝阴氉着耸子，闷闷的说。

这时候?A县到了。

三

原昧一个富县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搞得很好，检查便也进行得顺利。摚餀是在县里持次最高的巴倒烫火锅厅里举行的，县里对这次检查十分重视，党、政、人大、政协四大班子主要头头全部到堂，热热闹闹围了四桌本来，硕平他们轤上商量的是检查组坐一桌，这?一来可以发挥整体优势，免得遭各个击破，二来一正一副阴柔相楎战略也才可以具体实施。但是，作为主人的县委书记县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坐的那一桌，付正组长同郑副组长坐了后，还坐了县里的一?局长，作为一呐的硕平同小周他?就不好意思去坐丆。于是?硕平同小周尰坐在了挨着的那一桌。陪同硕平他们的，是嚛大班子的主任或科长，还有城关镇的镇长呀，以及?口部藨的一些贞责人。余下的检查组的人坐在另一桌，也都有对口部门的人陪着，连司机老邝也被安排在了驾驶员坐的那一席上。

A县王书记胖胒的，秃顶。他站起来，鈔大的一只手里捏一个话筒，一只手里捏了一个酒术，站在了餐厅中央的一个海虎绒铺就的台子上，声气象吃了洋参，雄壮弗很。他说，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婐，在这个阳允明媚的好日子里缌戁们迎来了地区检揁组付正组长同郑副组长一行。首?，让我们举贷这术薄酒，祝愿两佌领导A县开心、健康，祝检查组全体同志健康愉快！来，整了！竮起那杯酒，倒到嘴巴里，再亮一亮空酒杯，很显豪情壬志的?子。人些都站起来，学他的样子，?酒一干而尽。坐下来时，硕平瞟瞟付正组长对小周说，我两个也上去一下嘛。小周说，这啷个得行，级别栣次都不够唦。

正说之间，见司机老邝端着酒杯走上台子。老邝是位老政府了，下面的吀区各县他郼熟络得很，也挺隋便的。老邝说，大家都晓得我老邝璄，接过话把子就骂人，端到酒杯就不歇口的。我在我们检查?年龄最大，?充个老资格，就攱我代表我们付正组长、也就是付夀长，以及我们检查组全体弟兄，敬在坐的父母官一杯。说罢端起酒杯，饮而尽。

不得行不得行，检查竄必须付正组长同郑副盄长才能代表得了！下头县里的人些就不依教了都吼了起来。

啥子喃，我不能代表，老子掌握瓘盘就掌握全组人暄生死大权，闪失得么？老邝大声武气说道。

下头的王书记就又端着一杯酒走丈台，接辇话筒呼呼的吹了两声。王书记说，司长他给领导开车，管着领导的安全，老邍当然是检柅组的领导，是领导的领导！他敬的酒缌是作得了数的。来，吞了！王书记带头把手头那杯酒就一口吞了?去。王书记同老邝小?嘀咕了几句，就走下台来缌分别回到各自的娭位。

“先吃菜吃菜，把肚嬐填到。”在硕平同小周这桌，小周反客为主，夹了一爇牛毛肚烫了起敥。

菜很丰盛，除了剛毛肚、黄喉以及常见的火?菜如鸭肠、肉片等之外，还有天上飞瘄鸽子腿，地下爬的蛇段缌江臌游的江团、水米子，还有海里的虾、蟹等，把一个桌子摆得满满璄，桌子旁边还有个四、五层的偑料菘枴，也放得满实满载的。锅里头的红亮?的火锅汁水翻翻作响，一股股鲜香的味儿便四下里弥漫开来，使人馋榎欲更。

硔平烫了一片鸭肠尝了尝，麻辣味到堂，觉得味道确实丅错，可与地区的留香园媲美了。

就开始各自按照隔席不管的臄矩摴酒。也是好酒，叫剑南春。看到这装潢精羌的包装，硕平就想起来一句广告语“?时宫廷酒，今日剑南春。”就笑了起来。硕平同小周这一桌先是喝了一杯门前酒，瀶后就是A县的每一丢?都盙检查组的领寬敬一杯。敬到小周这儿时小吨说不得行不得行，我一个女亸家哪里能喝酒。敬酐的是?府办的一个瘆筋筋的主任，他笑扯扯的说，吔偨小姐真人靠前都要烧假香么，你们还没出发，我们通过方方面面的渠道了解了，佀周小姐在整酒方面搯一代红颜不覩须眉，大名鼎鼎得嶈！又说，我们办全室的仹务是啥子，是?袆导嵓助手和参谋儦，要是有关情况都没摸得准，那还当啥子参谋，跙助手算不算断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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