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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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陈子圆其人（第1页）

噩梦中出现的时刻即将到来。

它在她的脑中敲打着倒计时，将她所恐惧的现实一笔一笔地勾勒出来。正在沙沙作响的水笔停在了半空中，她看着昏黄灯光下密密麻麻的习题，没来由地头疼欲裂。黑色的铅字仿佛挣脱了模拟试卷的束缚，如一梭梭的子弹般向着她瞳孔射来。她一度闭上了双眼，眼帘上却肆意浮动着那副场景。尔后她睁开了双眼，一行行工整的文字无端地扭曲，弯曲成了一张对着她狞笑不止的嘴。

“不要，见鬼！”她哆嗦着，呼吸困难，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一颗浑浊滚烫的汗珠沿着她姣好的皮肤流淌而下，滴在纸上，让铅字糊成了一团。

“……利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原理，计算出静止质量为100吨的宇宙飞船在亚光速为0.9C的瞬间的质量……”

“……假设飞船引擎的工质喷射速率为500克

每秒，计算飞船提升0.001C所需要的时间……”

“……根据相对论原理，当飞船相对速度到达临界点时，飞船本身的质量会因为质量增加而最终探索，那么计算该飞船……”

“滚啊！”她懊恼地将试卷撕地粉碎。纷纷扬扬的纸片中，她偶尔一撇一张碎片，上面正工工整整地印着她秀气的名字。

她望着天花板愣了片刻，这座她曾经从出生到现在住了18年的卧室，此刻沉默地可怕。寂静中，她的耳中又回响起了似有似无的幻听——那阵阵尖锐的铃声，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的可怕变化，中年人老师高声朗读的守则——以及自己疯狂的呼吸起伏，仿佛即将走上刑场。

她接过试卷，令她心惊胆战的习题疯狂地窜动在她的眼帘中。试卷上的一个个问题都跳将出来，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声质问不止。

而这张被她所撕碎的试卷上，那些题目正是她根据梦境的内容所复刻下的内容。梦境自从1个月之前就开始折磨着她，这场号称可以决定命运的考试让她魂牵梦绕，坐立不安。不光是在白天，夜晚的梦境中也是如此。

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电子钟，时针正朝着午夜12点努力地爬动着。她甚至有些害怕睡觉——那就意味着明天的恐惧即将成为现实。尔后，她还试图反抗一番，睡意却像一把不容她分说而挥舞来的镰刀，瞬息间杀死了她极力保留的意识。

末日未至，她却开始忍受轮回。这一夜令她永生难忘，或者说这将近80年的梦境时光——现实仅仅过去了6个小时——让她就好像一名被困在时间循环中的旅行者一样，不断地开始痛苦，死去。

她顶着烈日走进考场，开始答题，艰难地写上文字或是符号，留下大片空白，无魂地回到家中，在忐忑中等待数日，分数揭晓的一刹那崩溃。

尔后命运的发条重新上紧，时间回到几天前，她再次走进考场……几次循环之后，令人几乎崩溃的反倒不是分数揭晓，而是她已经受够了这些轮回。受够了高考时的烈日，受够了考场中坐在她周围那些看起来像是优等生所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息，受够了水笔在考卷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受够了一遍又一遍地面对着这些愚蠢的问题，理综，数学，语文（2032年已经取消了英语）。循环中，她甚至有意地留下一张白卷，不顾监考官的阻拦冲出教室——不过一旦她这样做，循环便会重新开始。她试过最极端的方法，直接从5楼的教室一跃而下，当一楼围墙的尖锐栅栏即将刺入她的眼中时，她却发现自己才刚刚走出家门。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考试吗？”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循环，一个声音气愤地责骂道。陈子圆诧异不止，因为这话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她忽然想试试，如果这场循环的跳出条件是“完成高考，获得满意的分数的话”，那么也不难做到。毕竟时间对于她来说是无限的，而考题不会变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拼，于是开始静下心来学那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之前的高中三年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一场黄粱梦。对于那三年的印象，她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叛逆，一次又一次地离家出走。父母似乎比她还要放弃，干脆就不管她，任由她在街头晃荡。

她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看自己的，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看书。别人考试是为了改变命运，而她已经变成了为了生存而战。毕竟总是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循环困住，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她迫切地需要往前进，跳出这已经被她熟稔于心的几天。

将近30个循环过去了，她利用循环所给他的共计300天学了所有的内容。这期间，她发现自己也发生了变化，那些题目不再可怕——反而滑稽地可笑。她嘴角勾起轻蔑的冷笑，暗自骂着这些题目都是‘垃圾’，全都是垃圾，垃圾的出题人，垃圾的考官，像是木偶一样垃圾的优等生，耗尽自己可笑的青春，只为这短短2天的孤注一掷。

她甚至开始感谢循环所带给她的磨练。命运是什么？别人的命运是让某些无形的东西，迷信点的说辞诸如星座、风水、命格、生成八字、骨相等，比较不着边际但是又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比如性格、智商、情商等等，来决定自己的一生。而她陈子圆呢？已经反过来将所谓决定命运的高中最后一战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她发现了一种新玩法，利用自己在循环中掌握地如同本能般的知识，冲击着高考的分数线的记录。

她的分数让父母和老师下巴险些脱臼。她的分数让父母以为她是作弊的。她的分数高出了本校第一整整20分。她的分数跻身整个温州市的排行榜。她的分数让她成为全省状元。巅峰造极的那几个循环，她的分数再也不能提高，总是距满分有4-5分的差距。

众所周知，语文这项科目的考试是不可能满分的，就算是文豪在世，作文总会扣分。

陈子圆还是不满足，她要将以前嘲笑过她成绩差的人统统踩在脚下！她将跳出循环这一初衷抛之脑后，开始涉猎起她原本想都没想的知识。三十三十又三十个的循环，她就好像原本只需要离开地球到达近地面轨道的火箭，却莫名地飞出了银河系，朝着光年尺度之外的宇宙边际航行。

她疯狂地做了什么？学习心理学、古典文学、现代文学、现代主义美学……乃至量子力学、前沿物理。她要做到极致，从出题人的心里状态开始分析，从各个角度阐述那重复的作文题。

“描绘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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