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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机械天使（第1页）

引爆核弹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几块浓缩铀块压缩聚合，临界反应达到的瞬间，‘砰’地一下，十方俱灭，毁天灭地。但是这个装置就很有意思了，它会源源不断地将其中一块浓缩铀块中的铀提取出来，打碎成小颗粒注射到你体内。而另一方面，要维持这个装置的运转，需要你的体温。”美丽叔眉飞色舞地说道：“你坚持地越久，这枚核弹爆炸的可能性就越小。

扶苏忽然明白了，美丽叔最终还是找到了一种方法，来终结永生者的生命。这对于他来说是漫长而痛苦的死亡。放射性铀伴随着他的血液循环在体内流动，辐射将会沿途破坏掉他的DNA链。

或者说，这是一种原子核层面的破坏。

方大仙捞起一团已经糊成一团的意大利面，放在盘中。大概是受到周宇翔刚才那句话的影响，她学地像人类一样，用起刀叉有模有样地进食。

夹杂在面团中的墨绿色菌落飘絮伴随着她吸允着面条，也一并落入食道中。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可以活活地饿死。但是当饥饿感越发严重的时候，你会发现生不如死。它在你身上蔓延，就好像你身体里爬动着蝗群一样。这个时候，饥饿感，生命本身贪婪而丑陋的原始力量无比强大。它驱动着你，想尽办法寻找到食物，满足它的贪婪。

于是15天挨饿之后，我吃掉了10条响尾蛇，20只蝎子和两个仙人掌——以及一整具人的干尸。那之后的日子里，每天我都会在沙漠里寻找食物。”

方大仙狠狠地咬下一口，将一只在嘴中爬动的蟑螂咬碎。她抹去嘴角蔓延的米色粘汁，继续说道：“再说说那座古城。除了寻找食物，我还干着一件事。每天，我都会到沙漠中心去，将古城残骸中的砖瓦拆下来，带到我的住处，契和在一起，一点一点地建造成我想象中的城堡。

岁月飞逝，通过这样愚公移山的方式，我建好了城堡外的城墙和四角的高塔。接下来只剩下城堡中心的堡垒，这样看看，一个城堡的雏形似乎快要完成了。”

“然后你将城堡造出来了吗？”

“第八年的春天，当我开始建造城堡中心的堡垒时，一场前所未有的沙暴来了。”方大仙渗出了三根手指：“三个小时，只是仅仅三个小时，我用了八年时间建造的城堡消失了，变成了一座沙丘。”

方大仙双眼瞪大，血丝蔓延。她高亢地说道：“那个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生命。对于人类来说，生命的本义和我搬砖造城没有什么差别。人类寿命短暂，只能通过一代又一代的繁殖，将DNA中的信息传递下去。这不过是把一块砖头从一块城墙上拆下，契到另一块城墙上。

而永生者呢？生命意义就是那片沙漠，吞噬掉所有存在着的东西，将所有有意义的东西打散成砂砾，永远存在着。

对，这就是我的意义，所有永生者存在的意义。我们就是沙漠里的沙暴，破坏、毁灭、消解。我们是清道夫，把人们的在历史上留下的丰功伟绩的痕迹抹消。”

周宇翔看见了一片火海。整个银泰大厦化作交织着烈火与烟尘的地狱高塔。他漂浮在半空中，焦灼的狂风掠过他，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尔后，他听到了一声声尖叫，赤身裸体的人们从燃烧的高塔上跳下，摔落在地上，成为一具具爬动着的血肉魔物。

他低头看着已经化作焦土的大地，忽然捕捉到两颗微不足道的白色。他无声地飘下，白色的光点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原来是两个正在缠斗着的身影。

“天水！”周宇翔想大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声音却发布出来。转念一想，他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具没有身体的灵魂，没有人能看得到他。

与白色的天水所缠斗着人是凹凸，浑身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辉，活像是冒着白光的地狱骷髅。周宇翔落到地面，站在两个人的中间。

两人你来我往的子弹穿过他的身躯，癫狂地倾泻向对面那个人。空中回荡着凹凸的狞笑声，竟盖过了他们身后正在燃烧的大厦的火焰声。

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天水翻腾的身形和凹凸不断变幻的机械身躯彼此交相辉映。逐渐地，天水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他抓住了一个机会，在旋转中一枪射去，子弹不偏不倚地，竟将凹凸的机械脑袋击落了。

“我还没有输！”被子弹打中并变形的头颅大声喊道。无头的机械傀儡一把抓起地上的脑袋，随后踩着正在燃烧的大厦里面，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凹凸逃之夭夭。

天水抬头仰望，看着燃烧的大厦，忽地转过头来，对着周宇翔微笑。

“周宇翔，接下来就是你的战斗啦！不过你要记住了，这不是复仇，而是对世间道义的伸张。你手中的枪，是弱者最后的希望权杖。”

他的脚下忽然升腾起一团烈焰。就像是相片逐渐地在火焰褪色卷取一般，他微笑的面庞、飘然摆动的白色衣袍连同他的影子，纷纷化作焦黑的灰烬，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着。

周宇翔的耳边还回荡着天水的教导。陡然间，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划破长空，周宇翔抬头一看，一枚来自上方的导弹轰然而至。

“嘿，已经好了！”周宇翔的脑袋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睁开朦胧的双眼，他看到了方大仙的面庞，嘴角间泛着一层腻腻的油脂，双颊精神地容光焕发。

方大仙冗余的进食过程结束了，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上的伤口也荡然无存，就好像她从未经理过之前那几场惨状悲烈的战斗一般。

“搜索一下大厦，看看哪里还有更强的敌人！”方大仙显得迫不及待，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在空气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周宇翔整个人呆滞住了，楞了半响也没有反应过来。方大仙只看到他双眼涣散无神，就好像被剥去了灵魂一样。

“已经开始找了么？好的，宝贝，给我找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她兴奋地自言自语道。

这时，方大仙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直到周宇翔直直地抬起手臂，指着她的身后。

方大仙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天使。一个机械的天使，颇具金属质感的翅膀占据了他的视野。

“真漂亮。”她忘却了恐惧，由衷地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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