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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时间摆渡（第1页）

杀死我并不能让你和雷爵遗忘掉那些绝望的事情，不是么？”

小羡艰难跪立在满是裂痕的山道石阶上，逐渐无神的双眼静静望着夜幕下逐渐变得黑暗的景色，无奈地扬起了嘴角。奈奈曾是花坞阁里除万篱之外最强的孩子，而穹顶之战中获得的死信者力量让她的战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她的剑很快，落下抽出也只是刹那。

咒文在小羡身上留下了数十道交错的浅蓝痕迹，剑痕恍若烛火般燃放着淡淡的光晕，女孩蔽体的衣服已经被黑血浸透，伤口依旧在修复，但没人知道这种情况下黑山还能不能救她。

奈奈没有理会她，提着剑飞快转身去扶同样跌坐在山道上的万篱。

那支暗红的冰晶同样化开了咒术师伤口四周的血肉，留下一片极为恐怖的空洞，万篱的脸色很是苍白，便像是小羡般再无法动弹。但在这场战争中他依旧是赢了，因为月猴鬼魅般出现在女孩的身后，而奈奈手中还握着那柄随时可以杀死她的咒术铁剑。

“你先前告诉我的那块断章之书……上面的话有很多问题，它不是神灵写就的。”

即使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小羡对于即将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死亡依旧没有太多的感觉，大团鲜血溢出她的嘴角呕在胸口上，女孩不得不单手艰难支撑着身下的地面，继续说道：“断章之书是虚假的，命运，始终都是我们自己的命运，这是我的信条，你也应该相信。”

万篱静静地看着女孩不断颤动的肩膀，没说话，只是预计着对方暴起动手的可能。

灵魂力量全盛时的空间咒文能够轻易斩开整座城池，之后哪怕是在用奈奈自身的灵魂维持着，想来斩断女孩单薄的身体也绝不是问题，但因为黑山和灰火之轮附加的那种古怪体质，那些血肉却仍旧无比强硬地维系在一起，万篱觉得空气正在逐渐转冷，天似乎又要落雪。

“你我乃至帝留城的那些神侍都是无比强大的人，但强大不是我们必须拯救这个世界的理由，想活下来的人必须自己把控命运，自己决定生死。黑山选择同那些黑血的怪物来毁灭这个世界，而不是用你们的不洁者，我相信它的判断，所以我会做出和它相同的抉择。”

渐渐地，女孩眼中浮现出迷朦的浅蓝色光辉，她身上的的伤口突然开始止血了。

万篱瞪大了眼睛，呼吸猛然滞住，就连即将动手的月猴和奈奈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羡站起身来，光辉在她的身周涌泉般流转着，而伴随着代行者力量的苏醒，黑山潜藏在她身体里的气息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视线中的景物连同三个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住般，女孩的眼中蓝色光辉闪动着，像是起伏不息的海。

现在的她，无疑已经成了这个世界极少数的至强者之一。

“万篱”，白因的声音从她口中传了出来，而相应的，女孩脸上多了几分不似在人间的出尘高傲意味，“你应该还未忘记，我们现在对抗的，即是所谓的命运之途吧。”

万篱没有理会那声追问，低吼着从地上挣扎爬了起来，他本能地去接纳那些自小羡身上流淌出的黑色血液，任凭随之而来的疯狂与嗜血的冲动在脑海中肆虐。其实从北疆回到南疆，他的能力或许还不及当初刚刚同世界骨订立契约的自己，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少年的手掌小心搭上奈奈的肩膀，横跨一步，将女孩挡在了身后。

“白因，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的话，我绝对会杀了你……”

“可惜，我才是那个掌握着生杀力量的人，而你得庆幸我不像现在的你这般像个疯子。”

小羡顿了顿，说道：“在你拒绝我的这段时间里，我的意念已经看扫过整个南疆的大陆，那些所谓的断章之书，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它们记录着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的版本，大同小异，有的事情实现了，有的则已经完全歪曲。”

被万篱挡住的奈奈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望着万篱的背影，突然有些着急。

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她的身体突然无法活动了。

“在我找到的最接近过去历史的那份预言里，你即将在海祝城里度过一年，一年之后，你和海祝城里的几个人将动身前往北疆，会去末流城，会遇见某个和你同名同姓，却身处不同时间的人。而同时，你也会遇见幻在这个世界的守望者，那个你，有机会接触到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万篱已经握住了奈奈的手，手指贴在刻画着空间撕裂咒文的铁剑上。

创世的咒文应是属于雷爵那个层级的东西，对于真正代表着起源的神灵来说很可能毫无作用，但万篱也不容许自己就这么站着，任凭对方给自己和奈奈格绯他们随意宣判未来。

“我和这个女孩一样，我们在世界之内，却不在命运的指掌中。”

小羡猛地眨了下眼睛，白因几乎瞬间便从她的意识中脱离出去，而同一时间，女孩的手指已经扣住了万篱的胳膊。她并不是无所畏惧的起源神灵，作为静室出来的试验品，小羡在揪住万篱的同时便给他的胸口来了一拳头，坚硬如铁的拳头陷在血肉里，断开好几根骨头。

在咔咔的脆响声中，万篱张大了嘴，却已经没有任何血水可以吐出来了。

奈奈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及时从女孩横掠过来的手下保住了那把铁剑，但伴随着她后退脚步，万篱再度向后跌去，这一次他摔得更狠，黑血刚刚修复的伤口瞬间便再度崩开，血液中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灵魂光辉，而小羡再度朝着他扑了过来，随后，便是月猴。

混乱中女孩抓住了万篱的手腕，抓在了那道时间咒文上。

空气猛然震颤了一下，像是重锤落在鼓面上似的，随后万篱看见了那些黏糊在手臂上的暗影，向外蜂拥的灰火之轮正附合在那些凌乱的线条上。在这个瞬间之前，万篱从来不知道咒文可以这样使用，它可以使用雷爵留下的灵魂，而不是人类的灵魂。

这样的驱使并不是牺牲与换取，而是真正的驾驭，因为万篱没有感知到损耗。

透过小羡凌乱飞起的发丝，他看见了奈奈有些慌乱无措的脸颊，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像白因所说在这里停留一年，或许事情还会有很多很多种可能，但现在路途已经转变，就像白因所说的，他们即将错过本该发生的很多事情，将要直接动身去面对那些未知。咒文的线条扩展开来，化作数道光焰，将两人笼罩在其中，刹那，白光闪耀。

万篱觉得寒意正在逐渐减淡，女孩落在身上的重压也不复存在了。

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明晃晃的日光，周围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南禹城的千阙，也没有漫天落下的暗红雪花，但身上的伤口还在，万篱眨眨眼睛，便昏了过去。

奈奈跪倒在千阙的石阶上，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夜色，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月猴就站在她身边，只差一瞬就能抓到万篱。

但是历史已经永远地改写了，因为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万篱不会再遇见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人，而同样因为这个决定，北疆风暴域之后的禁锢终于再度动摇起来，那座长眠的山峦开始呼吸，开始脉动，于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黑兽都有了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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