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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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善恶边缘（第1页）

在历经白日里的喧闹纠纷后，这座辉夜家族的小旅馆似乎突然就成了全城关注的焦点，也许是因为万篱横扫黑兽的传奇战绩，也许是因为先前佚名对待侍者的桀骜无礼，此刻即使紧闭四下门窗也依旧可以听见外面喧闹的人声，明明已经是半夜了。

虽不知外面在闹什么，但是那动静可真是不小。

希雯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这些，很久以前曾有人同她说过：“若是你无法用药剂和智慧解决一件事，那么你就解决不了这件事”。

那曾是她生命的转折点，她因此走上与洛朝羽无交集的路。

希雯不知道如果当初自己坚持学习剑术的话现在会是怎样的结果，也许更加自由也更加强硬，像是原野上不可阻挡的晨风，但那样的话她也许就会失去很多珍视的东西，会失去现在的自己。

那个持剑的，骄傲而强大的身影，不可能会是她。

煎煮好的药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充斥整个狭小房间，女孩备了热水放在琉裳的床边，自从琉裳受伤之后这用药水清洗身体的工作就一直是她负责的，毕竟现在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手了。

虽然天天都要重复这样的工作，今天的情况却有点特殊。

在伸手准备解开琉裳衣服的时候希雯就注意到女孩的肌肉在轻轻抽搐着，显眼的黑色血液如蛛网般在女孩苍白的皮肤下缓慢流动着，就连那些血毒残留下的暗斑此刻都带着鳞片般的莹莹光芒。

恍若正挣扎着从梦境中逃脱出来，她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琉裳姐姐，怎么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希雯有些慌张，因为眼前的景象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血毒的病情恶化了，她虽然自信自己拥有不俗的药剂师学识，却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情况，在琉裳受伤之前她连血毒都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请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人来帮忙。”

“希雯……黑色的……水……”

突然响起的微弱声音将女孩从门边拉了回来，虽然女孩的情况看起来较之前严重了许多，这却是她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出话来，虽然听起来毫无生气，但至少证明她还保有自己的意识。

但是希雯没弄懂女孩言语里的意思，黑色的……水吗？

她听见琉裳身下的床板发出咔咔的响动声，可能是因为兽血被释放出来的缘故，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腥臭的气息。

紧接着床上女孩的语气突然转冷，那字句，希雯听得分明。

“没想到你竟然也厚着脸皮跟了过来，明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罢了，难道还妄图攀上修羽家族的关系吗？你们主仆两个简直一模一样，成天想着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

因为身体还是无比虚弱的缘故，琉裳的话说得很慢，慢到足以让希雯听懂每一个字。少女清秀漂亮的脸颊微微扭曲，暗斑随着言语散发着隐约的光亮，希雯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了，某些一直被深藏着的东西突然因为伪装崩裂而显现。

“我真是好奇难道洛朝羽那家伙就没和你讲过门阀血脉和你这种低贱下人的区别吗？呵，当然，他自己本身也没好到哪去，都不知道是哪个偏门亲戚家的孩子，要不是传承之轮……”

传承之轮，是转折点，也是齐羽城对灰火之轮的称呼。

作为始终随行左右的人，希雯知道并且对其他人隐瞒着洛朝羽和琉裳都是灰火之轮宿主的事情。当然，她也不知道船上的其他人也拥有类似的身份，仅仅是因为印象里知晓传承之轮的守护者无比重要而已，而灰火之轮的出现，也是所有命运之路改写的起始。

那天，原本默默无闻的洛朝羽突然受到了灰火之轮的眷顾。

而修羽氏族的族长辈早在数十年之前就收到过一块古时留下的预言筑石，据族里的力商人所叙，不久的将来族里将出现两个被先祖选中的孩子，他们将越过神眠海峡前往北疆，接收神的指引。

那两个孩子，就是族长的长女琉裳和拥有稀薄修羽氏血脉的洛朝羽，扭曲的命运让这两个人凑在了一起。希雯当然知道琉裳不太喜欢他们主仆俩，但是像这样说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感觉有点奇怪，毕竟刚刚还么虚弱，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希雯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女孩的话了，她攥紧裙摆静静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空间逼仄，毫无退路。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觉得琉裳会说这种话。

“算了，告诉在我睡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

不知过了多久，希雯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回答琉裳的问题，带着委屈的泪水已经悄然模糊了她的双眼，喉咙也发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尽可能地抬起头，直视着琉裳的眼睛。

黑色恍若宝石般的美丽瞳孔，只是没有丝毫的光泽。

记忆应该是从哪里开始的呢？希雯询问自己，那些将自己从安逸小屋里带出来踏上这场危险旅途的力量，很久以前，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情，若不是那个愿望被反复提及，若是不违背承诺……

“船队……没有了，现在我们在北疆的无烬城外辉夜家族设立在牙港的一间旅馆里，是辉夜家族的少主带我们通过了神眠海峡，您大概不久就可以看见他们了，现在……”

希雯看了一眼床边仍在冒着热气的木盆。

混杂着血腥味道的药香味冲击着她的神经，过往的时光突然一股脑地浮现出来，又或许只是某些特殊的时间段才会让她拥有如此的深刻的记忆，不论如何，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些光景。

彼时因为南疆中陆刚刚入夏的缘故，希雯将脑袋探出羽楼向外伸展的翼状围栏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少年用细神扎起的墨黑长发临空扬起，黑白相交的外衣在日光下拉出一道漂亮的残影，视线里木剑横扫，就像是她曾耳闻的南方舞者般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优雅。

恍若自由的、无法把握亦无法挽留的万里长风。

“喂，你就是那个修羽家的大少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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