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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无尘的这番话,日后李尘逸确是手下留情,少伤了不知多少人,算是无尘救了他们的性命。
无尘接着又道:“小兄弟,和尚哥哥再送你一句话,‘外防北域,内防手足’,你要记住了。”说罢,不待李尘逸反应,人象一股轻风,飘然而去。李尘逸刚要开口问什么,见无尘离去,摇了摇头,寻路向山下走去。
李尘逸离开少林寺,信步而行,一边游历山川美景,一边心中揣摸少林老僧慧灭传与自己的“金刚伏魔式”。
这一日,来到南阳地界,突然记起在谷中所读的书中讲述诸葛武候的故事,尤其是对武候的出师表,师父尚怀春更是由衷佩服,如今即然来到武候的故居,顺便游览一番,也不枉此行。
正行走间,忽然耳边听到一阵小儿啼哭之声。初时,李尘逸并不以为意,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小儿哭得声嘶力竭,象是被人抛于路边的弃儿,无人照料,才会这样哭得天昏地暗。
李尘逸循声而去,见一片农田边上有几棵小树,哭声从树下传来。他走到近前,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被捆在树上,手舞足蹈哇哇大哭。农田不远处,一对青年夫妇正在田中耕作,不时抬头向这边张望,看样子是小孩的父母。李尘逸向小孩脚下望去,见一条约半尺长的白色虫儿下正咬在小孩赤裸的脚上,肚子一鼓一鼓,象是在吸食小孩的血液。
李尘逸见到虫儿,心中大吃一惊,他识得这虫儿名叫“地僵儿”,是一种阴毒之物,专吸食人畜的血液,人畜被它吸血之后中毒,几日后就会浑身发冷,象得了疟疾一样,若不及时解救,不出十日,便会不治而亡。李尘逸赶紧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针,迅速刺到虫儿身上,虫儿吃痛,抖了一下,掉在地上,复被李尘逸一脚,踏得稀烂。
这时,耕作的青年夫妇也匆匆跑了过来,农夫七手八脚从树上解下孩子,农妇赶紧将孩子抱在怀里。李尘逸一伸手,拉住农妇,道:“大嫂你先别动,这孩子被毒虫咬伤,身中虫毒,待我救治后才可移动。”说着,不待农妇吱声,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在百宝囊中取出“万生丹”,放在孩子被咬之处。那夫妇站在一旁,眼见一股灰暗的血流从孩子伤口吸了出来。过了一会,血色转红,李尘逸收回“万生丹”,将孩子递给农妇,道:“毒已吸出,孩子没事了。”家妇接过孩子,孩子想是哭得累了,闭上眼睛,依偎在母亲怀里睡了。
农夫二人刚要开口道谢,李尘逸一瞪眼,厉声道:“天下父母最爱护自己的孩子,孩子是父母性命的一部分,哪有象你们二人,只顾自己的活计,将孩子弃于一旁不顾?今天若不是碰巧我路过这里,这小小孩儿岂不命丧在你二人手中,这却是何道理?”农夫闻言,脸色红涨,低下头来,一声也不言语。农妇紧抱小孩,双眼垂泪,道:“小兄弟,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谁能舍得自己的孩子被虫蛇咬伤?这孩子是命苦之人,投生在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就是再受苦难,也只是能怪他自己股错了胎。”李尘逸闻言,勃然大怒,道:“天下富人十之不占一二,穷苦人家遍地皆是,哪一个又没将孩子抚养成人?谁又舍得将自已年幼的孩子弃之路边,任虫蛇叮咬?”那农夫长叹一声,道:“小兄弟,你的话说得确实,我们夫妇也十分心疼自已的孩子,但你又哪里知道,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唉!只因我不争气,害得老婆跟我受累,孩子跟我受苦。”说着,两行清泪顺腮流下。李尘逸见这夫妇二人连说带哭,很是凄惨,顿生同情之心,可对二人话中所藏隐意,又有些不解,于是问道:“难道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农夫听李尘逸一问,长叹一声,道:“小兄弟你是外乡人,不知我们这地界的情况,我们这些佃户难哪!”李尘逸道:“农户人家种地吃饭,什么人能难为你们?”农夫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天爷捉弄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人还有年头限制,可地主的枷锁,我们是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李尘逸道:“大唐王朝治下,鼓励农民种田,哪个还敢不遵朝廷号令,横加阻拦?”农夫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山高皇帝远,我们这远离京师,官府不肯为老百姓说话,我们只有逆来顺受,苦渡日子,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来?”
李尘逸听此一席话,心知这农夫定有为难之处,不然一个普通农夫决不会如此怒气冲天,于是向农夫道:“大哥,你有什么为难处不妨讲出来与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们。”农夫道:“小兄弟,你是外人,此话与你说了不妨,如果是本地人,将我今天说的这番话传了出去,我将大祸临头了。”李尘逸道:“何人这么厉害,叫人连话都不敢说?”农夫道:“小兄弟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来。”那农妇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用手一拉农夫衣袖,意思是想阻止农夫讲话。农夫一摆手,道:“我一肚子苦水,无处申诉,今天讲他几句,舒服一下,你不要拦我。”农妇无奈,横了农夫一眼,自去一旁坐下。
农夫道:“我们住的村子叫王家村,村中住的三十几户人家都是本家。离此不远是这一带最大的庄子,庄中最大的一户人家姓史,故而这庄子人称史家庄。这大户人家主人,我们都叫他史大户,当面叫他史大官人,据说他是关外白狼河人氐,是个大牧场主,由于在关外不愿久住,来到我们南阳地界,购卖土地,成为这一方的大地主。听人讲,这史大户是当朝长孙宰相的小舅子,南阳府的人亦不敢得罪他。这几年来,他强取豪夺,方园百里的土地都让他占了,原来的农户成了他的佃户。”李尘逸插言道:“史大户无非占有了土地,佃户租种土地,也能混碗饭吃,怎么你们就这么凄惨呢?”
农夫接着道:“我们租他的地以后,他们就挨户通知,每年的地租由原来的三成,变成五成,且以丰年为准,还要按丰年交租。”李尘逸道:“那你们就不租种他的地,看他能如何?”农夫道:“我们穷苦人家,不租种土地,岂不要饿死吗?所以只好还得租地来维持生计。这还不算,史大户有一个师爷,姓韩,,他又出了一个坏主意,说是鼓励农户种好地,每年耕作季节,不得误了农时,每误农时一天,地租要长一成。史家庄的庄丁每到此季节,到处巡视,顺便干下了许多坏事。”说到此处,李尘逸接言道:正因为这个原因,你夫妇二人才将孩子捆在树上,怕误了农时而被增加地租?”农夫道:“正是如此。要不然我们怎么能舍得孩子没人管哪?”
正说话间,那农妇低声焦急的道:“你快不要说了,那边好象是史家庄的人来了。”李尘逸抬头一望,果然有几骑马远远向这边奔来。
不一会,几匹马跑到近前,当先一人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他还没到跟前,就高声喊道:“王大,你作死吗?干么不赶紧干活,两口子在地头闲逛?”农夫王大小跑两步,上前道:“史二爷,我夫妇那敢闲逛,是我的孩子被毒虫咬伤,刚救治好。”那史姓大汉刚一瞪眼要说话,后面一骑马上的人开口道:“史二弟,不要大声喊叫,你没看见那小孩在睡觉吗?不要惊醒了小孩子。”李尘逸向这人望去,只见这人约三十左右年纪,白面无须,相貌长得还算端正,可两边太阳穴隐隐发青,一双眼睛有一种琢磨不透的神情,分明是一个阴险且有心计的人。农夫向此人行一个礼,道:“见过韩师爷!”李尘逸听农夫一说,知道此人就是史家庄的师爷。
韩师爷一抬腿,从马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农夫的肩膀,道:“怎么,孩子被什么虫子咬了,严重吗?”农妇抱着孩子,站起身来,道:“不严重,已经没事了,我们马上干活。”韩师爷摆摆手,道:“不着急,干活不着急,先把孩子照顾好,回头再干活,你们也放心些。”说着话,韩师爷侧头上下打量一下李尘逸,见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身着土布衣褂,背后背一个布包,布包靠肩头之处,露着一根油布伞柄,看样子象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韩师爷对李尘逸和蔼地道:“小兄弟,你是哪个村了的?干吗在外边流浪,不去读书哪?”李尘逸若不是先前听农夫说过这韩师爷的事,这会一见此人说话和气,对人也不坏,定以为他是心地宅厚的好人。李尘逸眼望韩师爷,道:“这位师爷,我是他乡之人,四处游学,来到贵地,见这孩子可怜,帮助他父母救治一下伤口。”
韩师爷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游学仕子,又是侠义心肠,现如今这样的人少了!”说着,回头向几个庄丁道:“你们说是也不是?”几个庄丁哄然道:“师爷说的是!”李尘逸微微一笑,道:“依我看,普天之下,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恐怕还是好人多,师爷你看呢?”韩师爷也是哈哈一乐,道:“对!还是好人多。小兄弟,你前途保重,早日学成,好荣荣光光的返回故里。”说罢,一挥手,返身跃上马背,向李尘逸和农夫道:“你们各自珍重,咱们再见了!”说完,策马而去。
几个庄丁凝目注视李尘逸一眼,随后也向前奔去。
李尘逸目送他们离去,摇了摇头,回身向农夫道:“大哥,这韩师爷若是阴险小人,恐怕会不利于你们,你们要小心了!”农夫一跺脚,道:“由他去吧!我们这样命苦之人,再怎样也不过如此了。”李尘逸道:“我在这里恐怕要逗留几日,若有事情,我会过来与他们周旋一番。”农夫苦笑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还是自己多加保重,早日离开这地方为妙。”李尘逸仰天大笑,道:“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我就不信苍天无眼,任坏人横行一世!”说罢,望大路自行而去。农夫二人望他离去,一时开口得,呆立在当场,不知心中想的什么。
李尘逸顺大路来到史家庄,见史家庄内街道整齐,房屋的分布,按某种设计好的方位、大小所建。这么大的庄子建成这样,一是要有能人构图,二是要有大量钱财才有可能办到。李尘逸顺街慢慢行走,边走边向四处张望,准备找一个客栈或其它可留客的地方先住下。可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他怕转时间长了引起别人注意,就要顺路走出史家庄。
正走间,突然觉得眼前似乎有一个十分熟悉的东西闪动一下,他浑身一机灵,立住脚步仔细观看,见前面一个杂货店铺的门牌上,一个较为显眼的位置上,隐约现出一个“卍”形符号,赫然竟是摩天教的暗记。
李尘逸走进店铺,店铺里光线较暗,几个柜上放着一些待卖的物品,一个年约五旬的瘦小老头,眯着双眼坐在柜前的木橙上。听到有人进来,老头睁双眼,问道:“客官来啦!想看看什么?”李尘逸四处看了看,低声道:“我想买朝山进香的天龙香。”老头闻言,浑身一抖,登时双眼睁得大了起来,问道:“不知客官要买几柱香?”李尘逸低声道:“朝山进香要诚心,我买九柱天龙香。”老头听罢,如一道惊雷响在耳边一般,脑袋轰的一声大了起来,他赶紧从橙子上跳了起来,颤声道:“是哪一位到此?请向小的示明。”李尘逸一侧身,从囊中取出柳平生的金剑,在老头面前晃了一下。老头眼盯金剑,双膝一软,跪在李尘逸面前,李尘逸左手将金剑放回囊中,右手忙拉起老头。老头舌头象短了半截,声音颤抖,道:“不知少教主驾到,属下黑水堂张玉春见过少教主!”李尘逸低声道:“不要如此,免露风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这张玉春乃摩天教普通教众,何曾见得教主之面,今日得见本教少教主驾临自家,那个激动自是无法形容。
张玉春侧身示意李尘逸先行到店铺后院,李尘逸便向后门走去,张玉春向边上的小屋喊了一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从小屋中走出,看了李尘逸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张玉春一摆手,示意妇人噤声,又指指店铺,要妇人看守在店铺中,自己跟着李尘逸来到店铺后面的屋子内。
李尘逸寻一座位坐下,向张玉春道:“张老哥你请坐下。”张玉春赶紧躬身道:“少教主在此,哪有属下的坐位?”李尘逸道:“自家兄弟,你坐下无妨。”张玉春赶紧道谢坐下,李尘逸问张玉春道:“张老哥如何知道我是少教主呢?”张玉春腰一挺,刚要站起来,李尘逸一摆手让他坐下,张玉春道:“回少教主的话,前一段时间教中传来消息,说少教主下山,要教中兄弟们注意保护好少教主。”李尘逸“嗯”了一声,又问张玉春道:“张老兄入教多长时间了,你原来师承哪里?”张玉春道:“属下入教九年时间了,入教前修习的是凉山派的功夫。”说着手指外面,又道:“店中的外子与属下是师兄妹,同时入的教,现在都在黑水堂。”李尘逸又问道:“你们堂主是哪一个,他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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