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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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不听（第1页）

也许是我穿着带血的衣服一路回去太过招摇，短短的一个晚上，先后收获了桑落、陆双元的关切问候，解释得喉咙都要冒火，好不容易当所有人都离开，我一杯水刚下肚，桑落又回来慰问我的伤势。

我有些无语：“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嘛。怎么还来？”

她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眼睛往斜后方瞥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这次不是我想问，我是替某个人来问的哦。”

我疑惑地侧了侧身往屋外看，想看看到底是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来关心我，结果恰好好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的韩君裘对视。

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很尴尬。

桑落帕子掩唇轻笑着离开，我想了想，对着屋外呆站着的韩君裘招了招手，试探性问道：“要进来坐坐吗？”

我的本意只是想客套一下，可是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略微思考一番后竟然真的走了进来。

以前我只把他当作魔教教主，面对他时还能自然一些，可是自从知道他把我视作唯一的亲人之后，溶于血水里的对亲人的关心冒了个尖儿。我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胸前，伸手虚点了一下，讪讪地问：“胸口的伤好了吗？”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关心他，明显怔了一下后，颇为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一边，闷声道：“已经好多了。”他察觉出自己的语气不是太好，连忙补充道：“用了你给的药膏之后好多了。”

“哦，是嘛，挺好挺好……”

简单两句交谈之后，气氛又陷入莫名的尴尬沉默。

难道我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话能说吗？我在心里反问自己，最后悲哀地发现，好像是的。

我低头食不知味地喝着茶，突然想到白天在无极教发生的一系列事，猛地抬头想和韩君裘商量一下。韩君裘注意到我的动作，也端坐好，摆出倾听的姿势。

话卡在喉咙里，我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说完，就匆匆踏出门外去厢房喊杜白过来。

把他叫我来一起听，省得我多时候再多费口舌解释一次。

杜白面前的桌子上，十几种稀奇古怪药材切成薄片，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一只手捧着医书思索，另一只手捻了其中的几味药放入口中品尝，然后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提笔记录症状，不时在医术上圈圈画画。

我终于知道那些用途莫名其妙的药是怎么研制出来的了。

看到我过来，杜白放下手中的笔，扬起一抹清浅的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用指尖朝外面点了点，“能去我屋里一趟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不能在这里说吗？”

我有些奇怪：“不能。韩君裘正在房内等着我们两个人过去。”

杜白的笑染上了抱歉：“那他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我现在双腿无力，站不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几步来到他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脉。

“没什么大事，”杜白云淡风轻地解释，“方才试药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埋怨：“试药这种事你喊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试，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这段时间你忙于比武，所以就没有叫你，”杜白轻轻巧巧地说，话没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侧身问我，“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小时候我给你试的药，是在我全然不知道症状的情况下喂给你吃的？”

面对杜白突如其来的反问，我有些茫然。不然呢，如果知道效果，那还算哪门子试药？

从我的表情上，杜白已经知晓问题的答案，他一只手撑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给你试的药我都在自己身上试过一遍，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才会在你身上试。我怎么可能拿着你的身体开玩笑？”

我愣住。

回想幼时给他做“药童”的那段时间，我吃完他的药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肚子疼，在床上虚虚躺了一天，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继续骚扰他。反而是他，那段日子里病情时好时坏，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一命呜呼，到最后，我爹干脆收拾出来一处院子，让大夫直接在我家住下，以便杜白犯病时能及时赶过来医治。

眼见杜白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我下意识甩锅：“这不能怪我，你不说出口，我怎么会知道？”

杜白像是听进去了我说的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对，有些时候，只做不说不会起一点作用……趁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有时间，我一点点讲给你听……”

隐隐察觉出杜白接下来要说的话会颠覆我的认知，我的心中升起无法言明的惶恐。只要他那些话一说出口，我这段日子不断给自己催眠洗脑的话都会溃败，我还是会轻而易举地将他视为心头至宝，丧失好不容易在他面前捡起的理智与清醒。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不，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杜白没有闭嘴，眼神罕见地凌厉起来，步步紧逼，“为什么不想听，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若是不愿相信，只把接下来的话当成故事来听也行。你不是最爱看话本吗……”

“不……”我手指揪着衣摆，无助地摇头。

气氛正紧绷时，身后响起敲击声。

韩君裘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敲了敲木头门框，双手抱臂眉头紧拧起来，眼神不善地望着我：“把我撂在那里自己跑来和情郎甜言蜜语，还真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我还以为你真的能改……”

他的表情恢复平日里的漠然：“你们继续，我回去休息了，以后没事不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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