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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自乱阵脚 军心涣散（第1页）

达非像一头大象，一旦它有了胃口，多少东西都能吃得下。20年前，达非从国际巨兽手里抢回市场，用了20年时间做到老大，一朝新技术来了，他不会重蹈覆辙，所以技术迭代，产业创新速度飞快。紧跟着南京、天津的步伐，达非在石家庄布局的匹敌国兴亦庄的产线又要竣工了，而国兴彼时还在忙着亦庄线的产能，没有产能，搞定大客户的机会为零。

汪明远在汤普森的建议下，召开了一次全体管理层的会议，主题思想很明确，那就是国兴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年的时间，如果不能翻盘，大家就都得一起出局。而为了表明决胜的态度，汪明远难得请到股东陈做了报告。

白薇坐在第二排，看见姗姗来迟的股东陈特别淡定地走上舞台，他的身高170左右，肤色很黑，身材瘦削，在空阔且打着舞台灯光的舞台上特别不显眼，但是他不像汪明远那么站在原地讲话，而是像黑猫警长似的在舞台上游走，一边讲一边思考。

“我就有三点要讲：第一，过去两年我们基于对彼此的信任开启合作，大家的努力我看到了，但是努力不代表能力，真正的成功是要拿业绩说话，队伍行不行，拉出来看；第二，要敬畏我们的对手，不是你说对手不行他就不行，事实上参照两年前我们的判断已经印证了这点；第三，资本是长着脚的，它不是一屁股坐那儿就不走了，能不能留住它，不靠嘴，还是靠能力。”

股东陈的话很犀利，字字戳心，他一表明他对国兴能力的不满，二表达了达非超过国兴的现状他始料不及，三是他能否陪着国兴走下去还是未知数。就这样咄咄逼人的几句话说完，整场没有掌声，他太霸气了，话风太冰冷了，弄得大家都被瞬间冻愣了，但白薇觉得他说的都对，甚至赞叹长得土包子似的他居然有这么高的思想高度。

当天股东陈没有留下来用晚宴，汤普森仍然是他留在汪明远身边的眼，所以汤普森成为全场的主角，国兴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管理者，排着队去敬酒，敬完就或走上舞台表态，或助兴表演个节目，白薇在最后一排餐桌就坐，原木青两次提醒她也去敬酒，她就是挪不动步，看着前场的“表演”、她觉得那是好悲壮的场面啊。

她举起酒杯，想象征性和几个领导碰一下，她先看到了郭刚的背影，老爷子在洋人圈子都潇洒自如，今天也被迫敬酒。

“郭博，我敬…”白薇刚叫一声，就被转头过来的郭刚吓到了，郭刚已经满脸通红，眼神呆滞，但是他还能认出白薇，刚要举杯。

“不喝了不喝了郭博…”白薇扶了下郭刚的胳膊，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哽咽，眼睛酸酸的，她加快脚步转身走了。到了后排，白薇眼角已经有泪水流出，于是她模模糊糊望了一眼前面乱成一团的酒席，慢慢走出了宴会厅。

在电梯转角处，她遇到黎剑，他站在一扇敞开的窗口旁向外看着。

“黎总指挥，您怎么在这儿！”白薇惊讶地问。

“哦，随便走走，我喝不了酒，去年刚做过胃部手术。”黎剑说话还和平时一样，确实一点没喝，好像没去过那个宴会一样。

“那您确实要注意！我，我看里边几乎所有领导都醉了。”白薇用不无担忧的语气说。

“哦，别担心他们，从苏兴走到今天，他们像今天这样醉的时候多了去了，他们很清醒，没事。”黎剑的语气表明他很了解他们。

黎剑接着又感叹着说：“自己遇到难，怎么扛都扛得过去，身不由己的滋味…”

“我们能熬过去吗？”白薇没忍住，终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因为今天的主题以及股东陈的发言太挫人心了。

“哈哈，这你可别多想，难是有，但是不至于让大家都觉得难，这就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黎剑的话有点晦涩。

“您意思是实际我们没有那么糟？”白薇还想知道更多。

“你看你都觉得公司没希望了，汤普森这么搞是不是真把公司搞黄铺子得了！”黎剑的话白薇明白了，今天这是唱悲歌激励团队，或者叫给团队施压。而汪明远他们的悲来自身不由己。

“我们确实难，但是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机会还是有的，危言耸听一年公司就死掉，这是动摇军心啊！也不符合发展规律啊！”黎剑的话很自信，他的话让白薇刚刚的沮丧渐渐消散。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白薇这样的运气，后面的日子，很多人相信这次大会高管们的战略决策，觉得机会不多了，带着悲哀的预期干着活，而HR也把各种生死存亡的话做成宣传语，展示在员工能看到的任何地方。

有一天汪明远在大堂遇到白薇，并叫住了她：“哎白薇，你说我们的口号要不要对外发啊？”

“千万不可，汪总，这会让外界猜测我们不行了。”白薇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朋友圈发发行吗？”汪明远又问。

“挑几个面向未来的句子可以，悲观的几句不要发。”白薇也顾不得他是谁了，反正就是不让发，团队士气已经被打击了，再让外界知道我们自怨自艾活不久了，那可真是找死啊！

汪明远明白白薇的意思，也没有理由反对，白薇只觉得眼前这个曾经在她眼里聪慧过人的人，如今好像拘谨到不知道做什么是对的。

汤普森的折腾，给了团队很大的杀伤力，白薇隔段时间就能听到有人离职，都是响当当的技术咖。冯英的工作更忙了，人力资源管理已然是国兴眼前最重要的工作。

一天冯英给白薇电话，这应该是第一次她主动找白薇。

“白薇，你还记得上次和程家川回来的几个博士吗？”冯英在电话那头略带焦急地问。

“啊记得记得啊，怎么了冯总？”白薇马上回应道。

“要拜托你和程家川聊一下，探探他们离开真实的想法。”冯英把后面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想让白薇听明白她的意图。

“啊？都走了？那家川呢？”白薇没听说这个事，她更想知道程家川是不是也提出了离职。

“程家川没有，但是他肯定知道他们的想法。”冯英回答。

“好的冯总，我明天刚好到苏兴，我和家川当面聊聊。”白薇知道冯英的意图，她希望能了解公司离职的真实想法，无论是设法挽留，还是布局未来人才规划，这步调查是必要的，而程家川是白薇间接引荐进来的，冯英找她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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