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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廉价的善良（第1页）

大杂院里一片漆黑，但好在陈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母女俩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然后马春秀又将门虚掩上了。

回到自家屋里，陈佳宁这才问马春秀为什么不把门关严实插上门栓，马春秀一边倒水洗脸，一边好笑地反问陈佳宁是不是以为那门是给她们留的？

陈佳宁不明所以，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那如果不是给我们留的，可不关门不怕有人进来偷东西啊？”

“小笨蛋，你二哥还没回家呢，他回来会把门关好的。”马春秀今天累了一天，也不想多作解释，和陈佳宁洗漱完后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陈佳宁却睡不着，她还在想三分钱一斤麻绳的事，她觉得马婆婆实在太辛苦了，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可她人太小了，现实就是她在大家眼中都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小豆丁，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她怎么就重生在一个小豆丁身上呢，要是再大上几岁也好呀。就在陈佳宁为自己的年龄忧伤的时候，堂屋的大门响了，是她那个二堂哥回来了。

听着堂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陈佳宁的思绪才又回到她这个二堂哥的身上来。二堂哥陈海是大伯家的第二个孩子，今年应该是十七岁，自从两年前他没考取高中，就一直闲在家里，整天和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是大杂院里的“二流子”。但碍于黄顺贞的蛮横泼辣，陈家住的大杂院里没人敢这样说陈海，小佳宁还是听巷子里其他小孩说过，她听到这话的当天问过马春秀什么是二流子，马春秀给的解释是：不做正事、不学好的人就叫二流子。

但没想到她们今天没有惊动陈家人就进到家门，竟然是托了这个二流子的福，陈佳宁觉得讽刺极了，她们娘俩可真是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啊！

陈佳宁生出这样的感概，当然是因为这事触发了脑海中的一段记忆。那是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有一天晚饭后，马春秀发现小佳宁有点发烧，就带着小佳宁去医院看病，母女俩在医院折腾到很晚，结果回来陈家大门已经关上了，马春秀拍了好半天的门，陈家人全都缩在被窝里装听不见，最后还是在陈老奶的骂声中，陈冬梅才不情不愿地起来将门打开，为此第二天陈冬梅还骂小佳宁是痨病鬼……。

对了，她还没想到办法收拾陈冬梅呢，陈佳宁杂七杂八地胡思乱想，慢慢的困劲上来就不自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有了老爷爷的存在，马春秀吃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十分喷香的肉包子。只是她在吃包子的时候，问了一个让陈佳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佳佳，你每天都要叫老爷爷好几次，叫多了他会不会嫌麻烦以后就不来了？或者他有其他事的时候，听不到你叫他怎么办？”

陈佳宁：……她妈想得真多！

不过马春秀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个大漏洞，她一个凡人小孩儿还能让一个神仙随叫随到，这怎么想都太扯蛋了！不用两天马春秀就能转过这个弯来，所以她必须把这个漏洞给补上，好在神话故事就突出一个“神”字，陈佳宁想到了神话故事中无所不能的乾坤袋，于是她决定了，以后她的空间就叫百宝乾坤袋！

想好怎么描补漏洞，陈佳宁就进空间去看书了，今天中午马春秀会提前回来带她去医院换药，所以她不好出去，只能用看书打发时间了。不过今天她不看名著了，改看神话故事，为将来随时能给她的“神仙老爷爷”作找补准备。

前世的时候陈佳宁极少有机会看这类的书籍，这一看还别说挺有意思的，那些脑洞大开的故事看得她笑过不停，就在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院子里又传来那个女人尖锐的骂人声。

“你个狗东西，你不是有本事跑嘛，跑了还回来做什么？老娘给你说，你就算回来也不要想吃一口老娘的东西！狗东西就该在外面饿死！你要吃就去吃牢饭！”那个女人骂得又难听又恶毒，一副一定要把人赶出去的态度，而被她骂的那个人一声不吭，任由她随意辱骂。

陈佳宁听着这骂声书也无法看下去了，她出了空间趴在窗户边，悄悄掀起一角窗帘，想看看被人骂得这么惨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她只能看到那个女人而看不到被骂的人，不过这时她已经知道这骂人的女人是谁了，是欧家婆娘，这条巷子里出了名的恶毒后妈。

那被她这样骂的人不用说，肯定就是欧家老大了。欧家老大欧平安比小佳宁大几岁，听人说他妈妈在生他的时候死了，后来还没等他满月，他爸就找了这个后妈，这个后妈一来就把着家里的钱粮，根本不管欧平安的死活。欧平安是爷爷带长大的，可以说如果没有欧爷爷，他还能不能在这个后妈手上活下来都难说。可去年欧爷爷也因为又病又饿去逝了，欧平安就成了任由后妈打骂的小可怜。

随着欧后妈骂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恶毒，院子里还在家的人们坐不住了，纷纷出来看热闹，就连前后隔壁院的邻居也有来凑热闹的，很快院子里就站了一大堆人。

这些人里有闷声看热闹的，也有可怜欧平安小声议论的，但无论是谁，都没有人出来帮那个可怜的孩子劝阻欧后妈一句。不是这些人足够自私冷漠，而是确实惹不起欧后妈，谁要上前劝阻她，她就会满院子撒泼打滚甚至会到劝她的人家里去闹，让人家把欧平安领回家去养。

现在这个年代自家人都吃不饱，谁还敢收养一个多余的孩子？几次下来以后，就谁也不敢再去劝欧后妈了，他们最多就是在心里同情一下那个可怜的孩子。尽管这同情对欧平安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甚至会让他遭受欧后妈更恶毒的谩骂和欧打，但不妨碍有些人自由发挥自认为的“善良”。

就比如现在，那个老太太嘴里不停念叨的“造孽哟，没亲妈就是可怜喽”这些话，除了让欧后妈更加疯逛地诅咒欧打欧平安以外，大概也就老太太“善良的同情心”得到了满足。

陈佳宁看不下去也不敢再看下去，她承认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在自己都生活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家庭里无法自救时，她帮不了任何人。

就在陈佳宁准备放下窗帘时，院子里传来呼声：“让让，让让，街道办事处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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