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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雷昊的脑子里乱轰轰的,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极度猥琐的家伙居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这真踏马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一根烟便到了烟屁股,雷昊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沉着脸道:“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事暂时先放到一边。你说放火的不是你,那放火的人是谁?”
苟耀宗咳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两口含着血的老痰来,雷昊的那两拳还是比较重的,不过对于苟耀宗来说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你的命是捡来的,还是珍惜一点比较好。”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雷昊硬起了心肠,其实雷昊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眼前这位便是其中的典型,说他坏事做尽算不上冤枉他,可是在几个无辜的孩子面前,他选择了求助,或许这对于他来说,并算不得求助,只是没有去赶尽杀绝。
苟耀宗又咳嗽了几声:“看你的样子,现在过得应该挺不错,不然也不会有这个精力来考虑孤儿院的事情。人活着,就够了,有很多仇都是报不了的。所以我劝你,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好好活着吧。”
雷昊怒从心头起,扬起了手中的皮鞋,苟耀宗闭上了眼睛,雷昊却是无法挥下去,扔了皮鞋,沉痛地说:“你不明白孤儿院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苟耀宗睁开了眼睛,说:“那你现在的家庭对你又意味着什么?放弃现在,为过去复仇?你不行的,你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人。”
雷昊冷笑着:“我会怕吗?你觉得我会怕死?”
“问题是,你就是死了,也报不了仇。”苟耀宗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模样,“你就当雷昊是放火的人吧,是死是残,你定。”
雷昊伏下身体,脸靠近了苟耀宗:“你以为我硬不下心肠?”
“看得出来,你够狠,也够硬,那么,来吧。”苟耀宗之前的脸上还有一丝人性的光辉,这个时候摆明就是一滚刀肉。
弄死弄残苟耀宗都不是雷昊的目的,他要揪出背后的人来,而苟耀宗偏偏还是救了他们四个的大恩人,雷昊被他吃定了。
“为什么?”雷昊暴怒着冲着柜子踢了一脚。
苟耀宗吐出一句话:“我是为你好。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被摆平了,这样的大人物是你我这种人能抗衡的吗?”
“像你这种人只会欺软怕硬,遇到硬茬子只会做缩头乌龟。我问你,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母,烧了你的家,你走狗屎运活下来了,你会怎么办?闭着眼睛装瞎子,捂着耳朵装聋子,苟活下去?”
雷昊没想到苟耀宗这时会冒出一句哲理来:“苟且的不仅仅是眼前,还有将来。我没读多少书,但是我知道,人如果不活着,就什么也干不了,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对了,你叫什么?”
“雷昊。”
“雷昊,一个人只有足够强大了,才能有复仇的资本。你觉得你够强大吗?除了一身的力气之外,你还有什么?权、钱、势力,你有哪样?”苟耀宗笑了笑说,“我这一辈子只做了两件好事,第一件好事就是当年放过了你们,而我现在做的就是第二件好事。雷昊,听我的,哪怕你真的要复仇,也得等到你强大起来再说,否则,你会被人一口吞下去,连渣都不会剩下。”
看得出来,苟耀宗说的是真心话,可是摆在眼前的线索雷昊不可能就这么放下,知道跟这混蛋硬来不是个办法,便转换了态度,说:“你说的对,可是这与我知道仇人是谁没有关系。只有知道了仇人是谁,我才能够有奋进的目标。”
苟耀宗注视着雷昊,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让我接,不然他们冲进来,你觉得你能一个打十几个?你不会觉得楼下的那扇门能挡得住他们吧?也不要觉得控制住我他们就会缩手缩脚,这帮混蛋,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雷昊拿出手机,接通之后递到苟耀宗的嘴边,苟耀宗沉声道:“都走。”
雷昊的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把捆着苟耀宗的手脚,解开了之后,苟耀宗从口袋里摸出一拿香烟,递给来一根,叼在嘴上的时候,腮帮子抽搐了几下,揉了一揉才说:“你小子身手胆识都不错,就是心急了点。”
雷昊看着他:“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点评,没直接给你上大刑算你走运。”
苟耀宗吐出一个烟圈,才缓缓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你认识大象吗?”
苟耀宗所说的大象,可不是动物园里长着长鼻子的大象,而是一个人。
这当然只是一个绰号。这家伙原名叫什么雷昊不知道,但是他听说过他,早些年在道上就赫赫有名,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苟耀宗告诉雷昊,十年前的那把火就是大象带人放的,不过大象跟他一样,也只是一个工具,背后的主谋另有其人。十年前,苟耀宗就跟着大象混,前些年赌场出了事,大象并没有捞他,不过苟耀宗并不生气,因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不够资格去生气。
雷昊沉默了。
苟耀宗拍了拍雷昊的肩膀说:“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先想着是不是能拿得下大象,他不是我,你单枪匹马的就能设个局把我套住。就是你能拿下他,你也得想想,能够让他去放火的人会是什么人。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你走吧,今天的事我想你是不会说出去的。”雷昊看着他说。
苟耀宗笑:“混子有混子的规矩,而且你在大象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只爬虫,我去告密,得到的只会是嘲笑。”
雷昊不再说话,看着苟耀宗的背影,似乎有些佝偻了,雷昊忽然叫了一声:“苟耀宗。”
苟耀宗转过头,雷昊吐出嘴里的烟雾说:“你老了,不要再混了,回去找你哥,好好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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