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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正消亡（第1页）

李容治将手中魂灯又交还给周朝年，叮嘱他好生看顾，从谢昭手里接过谢南山，稳稳抱着。

梵音阵阵不停歇，透着固执，也透着绝望。

像三年前的他。

用东西去换，哪怕是用自己的阳寿，用一双腿去换，也要叫谢昭活过来。

穆瑾用力拉扯，跪着那人却纹丝不动，手牢牢压在阿金的头顶，用尽全力将什么东西压制在阿金脑子里头一般，紧紧捂着，盖得严严实实。

穆瑾毫无办法，“大人！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徒增日后的烦恼罢了！阿金公子当前还有一副好皮相，不出两个时辰，他就要臭了，纵使魂魄被强压在里头，一具腐坏的行尸走肉，难道大人会喜欢？！大人将阿金公子强押在身边，不就是因为阿金公子一副好皮囊，能讨大人欢心？”

阿金确实有副好皮囊，修成的人形像个翩翩少年，面白如玉，眸灿似星，唇红齿白，一副温柔又内敛的好相貌。

方才他从山墙之中钻出来，一张脸虽然被刮擦得不成样子，半面尽毁，但谢昭初初见着的时候，还是被他这俊朗面相惊了一惊，心里只想着：这真是一个极好的少年郎，跟年少时候的谢不留怕是相当。

美貌惊人，却不锐利。

但这样一副好皮囊，没了活气，不多时也要消亡了。

谢昭想想自己，也是死了再活过来的，说不好自己也正在消亡中，只是所需要的时间长了些。

听闻人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的。

她小时候在军营里头厮混，又是练枪又是练剑，谢不留来了之后，还要跟着谢不留练刀，天天满头满脸的汗，她又是刻苦努力的孩子，想用这份刻苦努力叫她爹多看她一眼，因此身上的衣裳湿透了又干，干了又湿，久了自己就馊了，但是自己闻不到。

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室不闻其臭么，她那会儿小，身旁都是汉子，没有婢女伺候，每一次都是她大哥或者谢不留拎着她丢到哪儿的池子去，丢之前一路抱怨：谢昭，你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吗？！咸鱼还比你香呐！

谢昭如今听穆瑾这样说，抬手低头闻一闻自己身上，并且问李容治，“哎，我是不是跟死人一样，身上有个腐坏的味道？”

李容治无奈看她，“我听你夫君说，他当时救你的时候，用鲛人的油熏蒸了你七日七夜，鲛人的油可保你尸身不腐，你如今还是生前时候的样子。”

谢昭大惊，“什么？！竟然用了昝夷客同族的油？！”

这不是犯了杀孽？！

李容治深吸一口气，“近海的鲛人，不是昝夷客那样从深海来的鲛人先祖。东北海外有一处鲛人的地方，他们同昝夷客倒是不一样的，熏蒸你的鲛人是约莫六十年前自愿将自己进贡给现国的，斩了自己的鱼尾，生出了一双腿，用在你身上的鲛人油便是用那鱼尾炼出来的。”

谢昭心里还是有些发闷，“那总归不是正道的东西……”

李容治低低“嗯”了一声，“算不得是正道的东西，但不算杀生。为了你，就算是捕人炼油，我又有什么顾忌呢？若是有报应，通通报到我身上来便好了，是我要强留你，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这后两句，李容治说得有些轻，谢昭心思又在鲛人的油和努力说服那人的穆瑾上头，没听清，听李容治轻声讲话，一双眼仍旧放在穆瑾那儿，更靠了李容治那儿一些，“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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