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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类感情（第1页）

有一得必有一失，政治上得意，情场必然失意。叶天问虽然从全省会议上捧回了大奖，却也带回了满腹的伤心。先前潘玉辰也骂过他太监，他一直当成玩笑话，并没有当真。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潇洒，不再当成戏言，而是当成了潘玉辰的酒后真言。

叶天问原本认为与潘玉辰之间，虽然还谈不上爱情，但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有那么一点相互欣赏，那么一点心心相映。潘玉辰的话彻底破坏了他心里这一点美好的感觉。爱情是需要相互欣赏的，特别是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话，必然是带着一些仰视，一些敬佩。如果女人比男人站得更高，处于俯视角度的话，这样的爱情必然是大保姆照顾小孩子一般，虽然也有融洽有关爱，但并非相濡以沫、刻骨铭心的生死之恋。

叶天问心底对潘玉辰的那一点喜欢与欣赏的火星彻底熄灭了，但是，这种转为朋友的感情使叶天问变得更理性，因而也更加礼貌。此后的几天，叶天问多次回忆起第二天早晨两人的通话，猜测潘玉辰一定是在生活中曾受到了某种打击，使她对于男人显得过于敏感。但还是认为她的话也过于狠毒了一些，句句扣向男人心里的死结。假设有这样的母老虎在一起，神经一定是高度紧张，何尝能够体会到家的温馨呢？何尝能够舒展地放松身心呢？

不过，第二天潘玉辰的表现，还算过得去。叶天问刚刚起床，潘玉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看着号码，犹豫了老半天才接电话。

“昨晚上我喝高了，对不起。”她柔软而谦和的语气颇令人意外。

“没什么，你没事吧？”这种朋友式的问候让叶天问情绪变得很放松，语气带着点满不在乎的味道。

“没事，没事，我刚用热水冲了头，感觉舒服多了。”稍为停息了一会，问：“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她嘴上问的是没有得罪什么人，叶天问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说，她昨晚有没有得罪他？叶天问笑笑：“没有，没有，就是出租车司机被你吓坏了，还好，你碰上的是一位老实的司机。”

“他们不停地灌我的酒，一口饭都没有吃，那些个号称有钱的男人，真不是什么东西，一点素质没有。”潘玉辰大约从叶天问的平淡中感觉到了隔漠，这么试探性地骂了一句。

你没有被人家当成下饭菜就好。叶天问心里想，问：“早餐吃了吗？要不要买点东西带给你？”

“我正在洗澡呢，你来干什么呢？”潘玉辰调皮地笑了笑。

叶天问坏笑了一下：“那不是更好看吗？”

“坏蛋，大坏蛋，不理你。”潘玉辰娇嗔道，静默了一会，道：“你过来吧，一个太监能做什么呢？看也是白看。”

叶天问经过了昨晚的一番痛苦历练，早把太监这个词雪葬了，心儿也变得麻木了，却假装生气道：“你怎么老是提太监太监的，你不试一下，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太监？”叶天问避免说自己，用了人家这个词。

“现在的男人都是太监。”潘玉辰好像受到刺激，声音突地提高了八度。吐出这句话之后，她又感觉后悔了，用可怜的柔婉语气道歉：“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不是太监。”

伤人者未必全是利器，像柔软的舌头说的话也能杀人的。叶天问心里想，觉得自从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和潘玉辰之间的那一点感情，随之烟消云散。当他把潘玉辰的狠毒与白雅琪的柔媚与善良相比较的时候，叶天问越加认为白雅琪的可贵。叶天问决定从此以后，把心思放在白雅琪身上，努力在两人之间培养起感情来。

叶天问回到卫津之后，一连两天没有看到白雅琪在新闻联播中出镜，叶天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挺为她担心，又不好直接问她。叶天问面对女人素来心怯，找不到足够的理由时，缺乏给女人打电话的勇气。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守着烤火箱边看电视边想，思考了老半天，找了一个询问陈洪涛工资待遇落实情况的理由，主动给白雅琪打电话。

“雅琪，你好，在忙什么呢？”电话接通时，叶天问听到对方的环境里有人说话，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你不是开会去了吗？回来了？”白雅琪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反问道。

“回来了，这两天一直忙，没有时间联系。”叶天问道，“朱总编跟我说，陈洪涛的待遇落实了，得到了吗？”

“还没空去银行查。”白雅琪这么淡淡地应了一句，好像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去了。

叶天问一急，又问：“离过年没几天了，今年你考虑怎么过呢？”

“怕是过不成年了。”白雅琪幽幽地叹了一句，又道：“我这里正忙，有空再给你打电话。”不待叶天问说什么，随即挂了电话。叶天问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颇为茫然。

第二天，按照市委的安排，叶天问跟随郝建华书记赴高坡苗寨慰问老党员、党员贫困户和计生困难户。电视台和报社各派一位记者随行。两位记者与叶天问同龄，大家在路上聊的话题比较投机，聊新闻采访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市井新闻的问题。

电视台记者刘利明与叶天问一起在医院开过会，于是旧事重提，说：“在新闻发布受约束的情况下，市井新闻比我们电视的新闻更为真实快捷，叶部长还记得刘必胜被打事件吧？”

叶天问点点头：“怎么不记得？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我参与处理的。”

“刘必胜被打，涉案者故意以陈孝廉案件为由头，那个时候，组织刚刚在调查陈孝廉呢，市井已传得风风雨雨，让刘必胜借此遭到一顿饱拳，真实的原因却是刘必胜采访的房地产新闻，得罪了房地产老板。”

叶天问却从正面来理解，说：“这件事说明一个问题，我们新闻机构作为喉舌，一定要占有新闻的主动权，及时准确地发布权威性的新闻报道，引导社会舆论，而不能是是而非，欲盖弥彰，遮遮掩掩。”

“及时、准确是新闻的原则，但正如社会上大多数原则难于落实一样，拟定遵循理想主义，操作变成了现实主义，陈孝廉这个案子中，由于新闻报道落后于市井流言，使我们的新闻机构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

“此话怎讲？”

“一个是政府的公信力受到损害，一个新闻发布机构的权威性受到损害，另一个，”刘利明看了叶天问一眼，犹豫地道，“我们记者本身也受到伤害，新闻部的小白，白雅琪与陈孝廉照了一张照片挂在博物馆里，就被认为与陈孝廉有一腿呢，其实我们都知道，雅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

“鲁迅小说写过，某人与某人并肩而走，就说他们有私情。照相与上床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报社记者何正恩笑道。

“能够看透人心，这是鲁迅先生的高明之处。”刘利明道。

何正恩说：“白主播是陈洪涛的小姨妹，也是一个苦命的姑娘，老陈刚结婚那阵，小姨子还在上高中，单位举行什么活动邀请家属参加，老陈总是把老婆和姨妹一起带上，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叶天问一惊，把眼睛看着坐在前排的何正恩。刘利明笑着说：“如果是歌舞晚会，肯定有人唱《达板城的姑娘》，”说着轻轻吟唱起来，“‘达板城的姑娘辫子长呀，两个眼睛真漂亮，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妹妹，带着你的嫁妆坐着马车来。’娶一个，搭一个，老陈还真有福气。”

“我们也都这么说，那个小姨妹真是漂亮啊，当时我们给了她一个绰号，出水芙蓉，大家纷纷展开追求攻势。”

刘利明取笑道：“你们的炮火准备不充分啊，攻了差不多十年都没有人能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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