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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疲惫（第1页）
先前杨沛然来时经过游民科技右侧大开间，看见足以装下二十个工位的大开间被分隔成了五六个区域，每个区域大约三四个工位，都用屏风或绿植相互隔开着，到处都显得乱纷纷，拥挤不堪，他一时不知这感觉该怎么形容，要到走时才想起来，这就像个凌乱的战地医院。
“我很久没关心你这边的事了，情况究竟怎么样？”杨沛然怀着些负疚问道。
“别说了，我负隅顽抗，但大势已去。”祝时雨苦笑答道。
“哦？”杨沛然做出好奇的样子，有心为祝时雨解颐。
“那家伙，连《机甲战》项目都给撤销了，连同从外面撤回来的十几个人一起，合计三十来个人，你猜他们现在做什么？”
杨沛然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黑铁纪和刚刚才得到新名字的《血狮》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摇头说道：“不知道。”
“你知道那家伙是个台湾人，据说台湾人愿意这么搞，他们用这些人力，一口气立了八个新项目，好家伙，比之前撤掉的四个项目还多出一倍去，平均每个项目四点五个人，基本上就是一个策划，一个程序，两个美工这样的配备；一部分美术资源还尽量共用，然后，要求一周立项，三个月内出产品。”祝时雨脸上有淡淡的不屑，轻轻摇头，“之前我们平均十五个人做一年是一个产品，他们四个人做三个月也是一个产品，我们一个产品成本大约三十到五十万，他们成本控制在一万五以内，差二十到三十倍。”
杨沛然啊了一声，明白过来，“我听说过，有些台湾公司就是这么做，把游戏开发工业流水线化了，其实不成气候，成本是低，产品也多，但没一个能卖出两千套的，我还以为你们这位蔡总是个做大制作的，没想到倒是这个狗皮倒灶的模式居然逆袭到了北京。”
“能卖出一千套就赚大发了，你算算看，一套按游戏软件最低档次六十八元卖，五五折给渠道，我们得三万八千四，全项目成本控制在一万五以内，净赚二万三千块，八个项目如果都能做到这个水平，三个月就是十八万，平均一个月赚六万，你要知道，这是利润。我们之前可达不到这个水平。要是产品品相稍好一点，能定价在九十八，甚至到一百二十八，可想而知！”
祝时雨先明明是不屑，越说倒越像是在站在了这个模式一边，为它做辩护似的，这让杨沛然有些难过，“就这么点儿人，这么短时间，能做出什么产品来，全都是垃圾，难道你想不通？台湾出了不少真正的好游戏，靠的还是大军团作战，可不是这么做出来。”
他这么说，其实知道这样标准化作业下生产的产品虽然上限不高，也容易守住下限，和大制作相比反而少有灾难性的结果出现；从投资者的角度，短小精悍显然更合理，大制作整体表现固然会高一大截，但就投入产出比而言，至少从目前而言难看得很，董事会做的这个策略变动其来有自。
“是垃圾不是垃圾不用你担心，能收回来钱就对了；咱们花几十万做的所谓精品，不要说赚钱，连一半成本都收不回的情况难道还少么？”祝时雨用力地朝后捋他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呻吟了一下。
杨沛然沉默一下，“那《封神演义》呢？”
“这就是我负隅顽抗的部分，还剩下十个人，没按他们那套做法，还是像以前一样。常勇走了之后策划有点儿顶不上，我以前是个闲人，现在也把自己顶上做个策划，勉勉强强能按时做完，但是……程序的问题也多，一团乱……”祝时雨脸色暗淡下来，有些悻悻然的恼怒。
“你可别……”杨沛然含笑说了一半就停住，本想说祝时雨不懂策划的工作，亲自下场多半只是添乱，想想这大概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现在说也是无益，“怎么个乱法？”
祝时雨长时间地望着杨沛然，有些失魂落魄，缓缓地说道：“如果可以重来，做什么不好？我不会再选择投资游戏。”
“你……又自个儿掏钱贴补《封神演义了》？”杨沛然这么想，但没真的问出来，过去两年，没有祝时雨个人涓滴一般的贴补，游民科技早就黄了；现在他多半还这么做。而这一次情况和以往大不同，他个人的心力也已经憔悴到极限，《封神演义》始终扶不起，不免令他后悔。
“你要多保重身体，顺势而为，别太勉强了。”杨沛然这次真的起身告别，不知为何竟有些流连不舍的感觉。
离了游民科技他没回自己公司，而是打电话给常勇，和他约白塔寺边上一家无名老茶馆见面，两人先后到达，坐下之后沏一壶茉莉香片。杨沛然把《血狮》的改版计划一一地说给常勇听，请他提意见，重点是这样的改版会不会构成了对已签下的MOU的违反。
常勇沉思一下，忍住笑说道：“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个改动非常好，如果制作环节也表现得好的话，国内会很火不用说，在国外我估计都能卖得更多，但我可是不会再加钱的了。”
杨沛然得了肯定的答复，心中送了一口气，“我可没说要加钱，不过既然提到这个，之前咱们说好做一次用户调研的事情，你就多费点心，能尽快落实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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