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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迎清懊恼又认命地闭了闭眼。程越生将她赤裸汗湿的身体捞进怀里接吻时,顾迎清还别扭地推拒了一下。然而触及他结实滚烫的胸膛,掌心底下传来遒劲有力的心跳,似乎鼓动着她,顾迎清的手不由自主地缠到他颈背后,牢牢抱住他,让身体贴着的部分更加紧密。这个时候,程越生觉得单纯的性交无法获得的那部分东西,刚好被填补上。程越生退开少许,端详、抚摸、亲吻身下的人,像是对待十万分难求的至宝,支在床上的那只手托着她后脑,握着她腰的另一只手极力控制着力量,手指仍是将她肌肤压出红痕。他眼中情绪却浓烈到几乎让顾迎清不敢直视。程越生亲够了,才又盯着她缓缓笑出来。顾迎清的身心被他高高托起,沉浸在爱与欲中难以自拔,手抚弄他脑后的短发,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喃声问:“你是不是又得意了?”“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时刻?”程越生亲了下她的肩头,“难道不值得得意?”顾迎清歪着头,慵懒中掺杂着几分疑惑:“什么时刻?”他翻身平躺,手臂仍然圈着她的身子,顾迎清被他卷过去,侧躺着盯着他。程越生想了想说:“大概像是酣战三局险胜赢球,谈判博弈到最后逆风翻盘,”然后停顿一下,半笑不笑地说,“以及,顾迎清说我忘不了你。”顾迎清哼了声:“总之就是爽到了是吧?”他一只手垫在脑后,两个人就那样靠在一起没有说话,各自静了一会儿。良久,程越生开口:“你不想知道我刚才二十分钟里去见了谁?”“你又没说。”她反应淡淡的,懒懒的。“你不好奇?”“好奇,”顾迎清也没遮遮掩掩,“但在我的打算里,离我切入这个问题还有一个话题的距离。”程越生不禁闷声笑起来,笑得发抖,“行,按你的节奏来,在这之前还有个什么话题?”顾迎清张了张嘴,“算了,我们俩节奏不一样”,她拱了他一下说,“你自己说呗,去见谁了?”“邱慈雯。”顾迎清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却是空白,“……谁?”程越生说:“沈纾纭她妈。”顾迎清身体与神情皆是一僵。其实她内心的波动不算太大,因为她知道那二十分钟里做不了什么,程越生也说只是说几句话,而且他也正要说见面的原因。但她只是……她那该死的神经,对“沈纾纭”这三个字有很强烈的反应。是那种条件反射的,令她一瞬间联想起所有不好的事情,使心情从高处荡到谷底,感到周遭空气变得稀薄,并且令她应激到想做出防御行为的反应。顾迎清手掖住胸前被子,眼神迟缓地移向别处,“她找你什么事?”“沈纾纭在我手上,她想让我放人。”程越生搂回她下意识要往旁边挪开的身体。“你以前不是总抱怨我有事不跟你讲?真要跟你说了,你又想回避。”顾迎清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嘴硬狡辩说:“我没有,只是躺一块儿,脑子容易黏糊,不适合谈这种正儿八经的事。”程越生反手撑起上半身,从侧后面瞧着她,抬手将如瀑的发丝拢起来堆在一边肩头,露出白洁赤裸的背。顾迎清静静了静,左右看了看,起身将他扔在床尾凳边的衬衫捡起来套上,才又坐回床边。“这就正经了?”程越生似笑非笑,眼神浮浪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他穿起来刚刚合身的深色衬衫,在她身上是oversized的尺寸。衣摆遮过臀,她没系扣子,知道难系也难解,当时她心急解不开要放弃时,直接被程越生扯崩了扣子。顾迎清将两襟叠在身前,用手压住,刚好勾勒出胸口撑起的弧度。她说:“你知道吗,本来我以为你在这之前会先问我,我俩之间的事,接下来要怎么打算。”程越生依旧是反手撑床的姿势,端详她片刻,才顺着她话问:“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顾迎清敛眸,“就是……在一起呀。”程越生掩不住笑:“那之后呢?”顾迎清知道他问的是,她和许安融之间的协议问题。她斟酌着模棱两可地说:“就……先在一起,等事情结束之后,要结婚啊还是什么都可以。”程越生听得眯起眼睛,“你这意思,跟之前有什么区别?”顾迎清挪着膝盖蹭到他身边,侧坐下来,“区别就是,不用等到许安融宣布那日再决定要不要和你继续,我现在就确定了,还不行么?”像是料到他对她这避重就轻的答案不会很满意,顾迎清说完凑到他面前,亲了下他的脸,嘴唇游移到他唇边,试图堵住他的嘴。程越生却问:“意思就是,一致行动人协议你还是要签?”顾迎清在似吻未吻之际愣住,没有否认。程越生用力含住送到嘴边的唇,带着“一气之下”的愠怒。攻击性过于强烈,顾迎清心虚想躲,程越生一把攫住她的脸,虎口抵在她下巴。虽然两个人在性事上属于激情派,但这种明显带着明显惩罚意味、故意让她不好受的吻,还是让顾迎清吃不消。她吃痛推开他,眼里染上显而易见的激动:“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就是害怕我到时候因为惧怕闲言碎语跟你分手么?我都说了,决定跟你在一起,还要怎样?”“我还要怎样?”程越生凉凉看着她,“你是惯犯,你有前科,我有这种担心不是很正常?”顾迎清有一瞬间的哑然,然后分辩:“那是因为你当时只想跟我玩玩,我没有安全感,我要是不跟你撇清,等你玩够了扭头走了我怎么办?当然,那是我当时的想法。而且最后你也没让我得逞,总有手段让我重蹈覆辙不是吗?”程越生斜眼懒瞧着她,没接茬。“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哪儿不一样?”顾迎清思绪忽然打结,一时片刻竟然答不上来。是她不需要他再给安全感?还是她并没有从前那么担心没有退路?她仔细想了想,试图理清,但千头万绪似一团乱麻。顾迎清看着眼前程越生的脸,他们之间的种种还历历在目,爱和恨、快乐和心痛都还十分清晰。当年那些事,她本来该恨他,她也不确定后来他为她做的事,能不能抵消掉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反正她看见他,就忍不住心起涟漪;一想到分开,他身边有其他人,她仍然会心如刀割。她就是……就是想要让这个人的生命里有她。顾迎清心里百转千回,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也知道啊,当时我是什么样的状况,遇见你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自由,更没有未来。你很大程度上给了我摆脱以前那种困境的希望,我很难不把大部分重心放在感情上,好像渐渐习惯了那种依附的感觉,可又总有人提醒我们之间的差距……“人总是这样的,有了这样又想要更多,所以我总是有一点机会就想证明什么。就像之前林北望那件事,我认为不需要你替我教训他,我想要他的道歉,想看他吃瘪,我自己也能搞定,哪怕实际上还是借你的人,用你的力,但至少我不必麻烦你,为了这种小事专门跑一趟。”程越生拧起眉心,她前面那些话,他听起来很不顺耳。什么“依附”,什么“当时没有安全感”。他说:“我说过,你不需要……”顾迎清打断:“是,我记得。”她记得上一次,在酒庄的别墅他说过的话,的确让人触动。顾迎清见他神色不明,越发对接下来的话没底,“我只是受够了自己毫无掌控感,只能将一切寄托在‘男女关系’的基础之上,用感情绑架你为我赴汤蹈火,而我只能成日琢磨万一感情不够了,万一你厌倦了……”很无力。顾迎清本来想靠近他怀里,但程越生坐起,曲起腿,手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也没有打岔,只是有些冷淡的样子,她便也没有动作。她心一下子乱了,低下头绕着手指,稍微稳了稳心神,说:“我只是觉得还是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我的确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要放下真的很难,毕竟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但是我还是想让自己有路可选……这样,我也不会把一切押在感情上,你也不会觉得有压力,不是么?”她说完,看着他,等他的回答。程越生只是自嘲地勾了下唇,“我还能说什么?我为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是依附;我那么多次跟你表明感情,你还是怕我对你淡了厌倦了。”他无奈地笑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没有要你怎么做,”顾迎清觉得他搞错了,“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愿意暂且抛开过去那些事,我也想跟你在一起……”程越生侧头看向顾迎清,“那我问你,你选择暂且抛开以前的事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你的执念,还是因为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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