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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此生无缘中（第1页）

到了海城以后，因为我妈身体不好，就一直在家休养，没有再出去工作过。我爸也觉得，没钱没地位，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开始积累自己的人脉，海城这边的经济发展也比原来他们打工的地方要好，他很快就从工地搬砖的小工，变成了包工头，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后面他的发家史，估计你也知道，他都不知道跟人讲过多少遍。不过还有一段没对外说过的，但是我想你大概也从段先生那边知道了，我爸做的生意，有一部分来路不是那么正。”陈光明面对尚琪，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连陈达做走私生意的事情也说了。

“我爸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穷怕了，那个生意来钱快，所以也就顾不上对不对，应该不应该了。再后来，手底下一帮兄弟那么多张嘴要吃饭，也就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要想停手也不容易。不过我爸退下来把生意都交给我之前，已经洗手不干那个买卖了。而且他这些年赚回来的钱，很多都用来做慈善，还有花在陈静他们几个身上，也算是回馈社会。”

陈光明替自己的父亲做着辩解，但是尚琪觉得，虽然不能否认陈达是一个好父亲，一个有爱心的慈善家，但这些都不能掩盖他做走私生意的事。这是两回事，错的就是错的，不能因为一个人在别的方面做了善事就可以把他做过的错事就揭过不提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因为这个同陈光明起争执。查走私是警察的事，判定陈达有没有罪也不是尚琪说了算，陈光明是陈达的儿子，他当然在在他老子那边，所以这事儿多说无益。

今天尚琪只想听故事，她急切地想之后，后面发生的事情。

“我爸在海城赚到了钱，有了比以前厉害得多的人脉，但依然没有找到两个姐姐的消息。后来我妈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她就想再要个孩子，然后就有了我。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爸说这次长教训了，而且他们放年纪也到了，早早地就把各种手续和证什么的都给办妥了。海城这边虽然还是一样管得严，但是这边要文明得多，最多就是不给上户口啥的，还不至于抢孩子。”

“我从记事起，印象中我妈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头一次坐月子时落下的病，后来生我的时候又难产，然后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可能之前我爸妈是想，再要个孩子，能让他们走出失去两个姐姐的阴影，但没想到每天看着我在家里闹腾，他们反而更加想前面两个孩子了。每次天气冷了，热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妈都要念叨，不知道两个大的怎么样了？”

“我家现在的房子里，有一个房间装修得特别粉嫩，里面放了两张床。连我家保姆都不知道，以为那间是给客人留的客房。其实那是我爸妈留给那两个姐姐的，他们都盼望着有一天，能找到她们，哪怕是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家里还是给她们留了房间，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住。”

“可惜我妈没等到那一天……”陈光明忽然摇了摇头，好像是不想让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样子，“我十岁那年，她的身体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找到两个姐姐。要是她们在外面过得不好，就把她们接回家里来。”

“我妈走了之后，我爸整个人都变得消沉起来，再后来他就收养了陈静他们，之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慢慢长大成材，他的状态也渐渐变得好起来。”

陈达收养孤儿背后，居然是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尚琪没有问当年那些举报的，还有抢孩子的人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依陈家父子的做事的风格和手段，估计早就已经有仇报仇了。但是不管那些人后来有没有付出代价，都无法弥补当年给这一家人造成的巨大伤害。

两个襁褓之中就被迫成为“孤儿”的孩子，至今不知所踪。一位因为思念孩子，积郁成疾的母亲，恐怕至死都无法瞑目吧。而对陈达父子来说，一个失去了挚爱的妻子，另一个则小小年纪就再也无法感受到母爱，他们的创伤，又有谁能补偿？

这个悲剧带着强烈属于那个时代的特征，但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不过这两年，我接手了我爸的生意，也通过一些关系查到了一些线索。”陈光明的情绪调整能力似乎要比尚琪好得多，即使作为亲历者，他也很快就从之前叙述的低落中走出来了，“当年我爸得到的线索是海城周边的地方福利院，所以我就把附近各个市的福利院挨个查了一遍。既然是从福利院被领养走的，肯定会有档案记录，说不定能找到我的两个姐姐。”

“你找到线索了？”尚琪没想到，陈光明这个人做事会这么执着，都过了那么多年，还在想办法寻找两个姐姐的下落。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他母亲的遗愿吧。

“找到了一些，算是比较有用的线索，”陈光明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和我的两个姐姐被一起送到这个省的所谓‘孤儿’只有一批，根据档案显示，是被送到了江城福利院。”

“江城福利院？”尚琪的心内不由地一凛。虽然她是被父母从江城福利院领回家的，这个秘密目前知晓的人还不太多，但猛然从陈光明口中听到这个地方，还是让她心生警觉，似乎陈达夫妻当年的那个故事，可能会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对，就是江城。”陈光明很肯定地又说了一遍，“算起来，我的两个姐姐，应该和你是同一年出生的。不过当年的档案里，同一批送过来的孩子里，居然有两对双胞胎姐妹，再加上江城福利院里本来就有一对双胞胎姐妹，所以一共有六个女孩，都是差不多大的。我不能确定，到底哪两个是我的姐姐。”

“本来我想，既然范围都缩小到六个了，大不了，我一个一个按照当年的领养人信息去走访就是了，总能找到的。但是我发现，六个人里，只有一个是被华夏本国的公民领养的，其他五个全被外国人领养了。而且国外的那几个，领养人信息登记地都很模糊，根本就没法找。”

“所以……我只好先试试找还在国内的那一个。”说到这里，陈光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尚琪，见她的神情终于不复刚见面时的平静，“我妈在世的时候，曾经给我提过一次，我两个姐姐生下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她和我爸都经常分不清。后来她发现，我二姐耳朵后面有一颗痣，平时耳朵挡住了看不见，她分不清老大老二的时候就会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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