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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瑶起了身鸡皮疙瘩,她对顾寒夜的称呼,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眼前这位倒是亲昵。
她表情平静,看了眼孩子,轻声问道:“愿意配合治疗了吗?”
“闹累了,这不,抱着他爸爸送的飞机睡着了。”
玖瑶听完心里不禁难受了一下,要是顾寒夜看到了,肯定更容易共情,再加上这场悲剧与他有关,心里会更过不去吧。
还好没让他来……
不过,看着病床上这个熟睡的,表情松弛而平静,头发干爽,衣服平整的孩子,玖瑶知道自己猜对了。
桑冉就是在小题大做,故意让顾寒夜过来的。
哭闹后的孩子,头上一层汗,头发不可能这么干爽,表情也没这么松弛的,大多时候撇着嘴睡,就好像睡着觉也还在气,身上衣物就更不用说了,打挺哭闹一番,怎么也得有褶皱。
分析明白情况之后,玖瑶把自己的名片递给桑冉,说道:“顾寒夜最近比较忙,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桑冉接过名片,放进床头柜上的包里,转而对玖瑶说:“其实我有想过,寒夜不会来,但还是打了那通电话,我也真是鬼迷心窍了。”
对方的坦诚,令玖瑶有些诧异,但又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便睨着眸子瞧着对方。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前两天不是刚聊过。”玖瑶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冷淡。
因为上次聊完还跟顾寒夜参了她一本。
这次又要怎么去跟顾寒夜说?
不是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么,怎么这人这么执着……
“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桑冉话音一顿,更加诚恳地说道:“你放心,我没有任何套路,就纯粹想找个人说说话。”
玖瑶见她态度真诚,便看了眼时间,倒还算富裕,便点了下头。
“我们出去说吧。”桑冉帮孩子掖了掖被角,同玖瑶一起出了病房。
桑冉来到走廊窗边,一个相对清静的地方,既能看着儿子的病房,也不至于人来人往影响交谈。
“其实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她看着窗外,直率地说道。
玖瑶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她说下去。
桑冉道:“就是总觉得他还活着,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玖瑶沉吟了两秒,点点头。
桑冉其实并不需要回应,她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有时候自己在厨房做饭,儿子喊妈妈,让她帮忙做什么,她还会下意识说一句,妈妈做饭呢,你先去找爸爸。
然后儿子红着眼对她说:“妈,爸爸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孩子小,从不回避“死”这个字。
她看着那一锅菜,眼泪就往下流。
儿子跑过来抱她,说妈妈你还有我。
桑冉说到这,叹了口气,快速抹了下眼角的泪珠。
她对玖瑶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还有儿子,我也应该为了我的孩子振作起来。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过去这个坎儿啊。”
玖瑶沉默了几秒,说道:“也许只能交给时间。”
桑冉却好像没听到这句安慰,她苦涩一笑,说道:“所以我恨顾寒夜。因为知舟是替他死的,是他,害我失去了丈夫,害我儿子永远失去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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