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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突然受伤,一时间兵荒马乱。贺嫣随其余人扶着祁远上马车时,一回头便看到琥珀紧张地注视她,于是赶紧道:“我房中有上好的伤药,你替我取来!”“是。”琥珀忙答应一声。贺嫣当即阖上车帘,颤着手捂紧祁远的伤处,鲜血从她的指缝溢出,她眼圈通红,仿佛也疼得无法呼吸。“浓浓不怕,只是皮外伤。”祁远一遍遍安抚。贺嫣眼里噙着泪,只是死死盯着他的伤。接下来大半天,她都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整个人都是虚浮的,只有视线一直麻木地跟着祁远移动。她心里清楚祁远的伤并不重,可不知为何总是想起六年前去世的父母,她这短短的一辈子已经失去太多亲人,那些刻意忽略的隐蔽的疼痛,在看到祁远受伤后突然跟着爆发。相比贺嫣的恍惚与难受,琥珀更多一分着急,刚才林香冲过来时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没有看清,直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家小姐有没有受伤。“希望没事,希望没事……”她嘴里念念有词,攥着伤药从贺家出来,结果因为太心慌,一脚踩空了楼梯,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手里的伤药也一同摔碎。沈知珩过来时,便看到她正狼狈地从地上起来。“沈大人,我家小姐呢?”琥珀挤出一点笑问。沈知珩沉默一瞬:“这话该我问你才对。”琥珀愣了愣,反应过着话,她看了眼碎在地上的药,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我、我再回去取一瓶,嘶……”脚疼得厉害,稍微一动便是一身汗,琥珀顿时皱紧了眉头。“我去取。”沈知珩说着便翻身下马。琥珀顿了一下,忙道:“还是我去吧,你不知道药在哪……”“梳妆台上。”沈知珩打断她,头也不回地进门了。琥珀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他会对药的位置如此熟悉。疑惑归疑惑,沈知珩已经进去了,她总不能将人撵出来,琥珀轻轻叹了声气,一低头突然瞥见地上几滴血。……哪来的血?琥珀愣住。沈知珩垂着眼眸走在贺家的庭院里,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贺嫣哭着扑向祁远的画面,直到他一只脚踏进贺嫣的寝房,熟悉的淡香扑面而来,他才略微回神。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又看到他送她的珠钗,没有阖好的妆匣里还放着他的玉佩,仅仅是方寸之地,便有他两处痕迹。沈知珩盯着妆匣看了许久,眼神软化了三分。她年纪小,又不经事,看到祁远受伤会失了分寸也正常,他实在不该与她计较。沈知珩伸手抚上珠钗,指尖传来一丝丝凉意。片刻之后,他取了药膏便要离开,突然又一次注意到枕头旁边的木盒。日头东升,阳光越来越热辣,烤得整个京都城都燥郁不安。祁远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宫里()?(),
良帝急得直接来了二皇子府()?(),
亲自确定他的伤势后才算放心。贺嫣守在旁边?()?[(.)]??@?@??()?(),
又要时刻关注祁远的身体()?(),
又要开解良帝,一时间忙得晕头转向,直到皇后也来了,要她先休息一下,疲惫感才铺天盖地地涌来。她竟在这种时候睡着了。只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可具体忘了什么,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呢?贺嫣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她一直睡到晚上才醒,良帝和皇后早已经离开,只留下祁远噙着笑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见她醒了,他便笑着打趣:“贺大小姐舍得醒了?”贺嫣不好意思地坐起来:“你、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怕你醒来看不见我,又要哭,所以一早便来守着。”祁远玩笑道。贺嫣闻言,眼圈突然就红了。祁远吓一跳:“怎么又要哭?”“……你明知我担心你,还故意逗我。”贺嫣哽咽。祁远无奈上前,伸手摸摸她的头:“平日不是挺皮实么,怎么今日这般脆弱,莫非真是吓坏了?”说罢,他又叹息一声,“也是我们大意,没想到那林香竟然没死,更没想到林丞相冒这么大风险保住他,他竟然还敢出来拼个鱼死网破。”“他现在人呢?”贺嫣泪汪汪地问。祁远安慰:“皇城司带走了,你放心,他绝不可能再逃出来。”贺嫣点了点头,又看向他的侧腰。祁远已经换了身衣裳,腰上的伤也被遮得严严实实,她这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你现在疼吗?”贺嫣担心地问。祁远看着她忧愁的样子,故意道:“疼。”贺嫣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一张脸就像小鼓包子一样,逗得祁远又是一阵笑,扯到伤口又倒吸一口凉气。“你小心点!”
贺嫣头疼。祁远又疼又好笑:“浓浓,你怎么这么可爱?”贺嫣撇了撇嘴,并不觉得这是夸奖。祁远眼底挂着笑,右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饿坏了吧,我叫人送些吃食过来?”贺嫣犹豫一瞬,还是点了点头。她和祁远一起用了些晚膳,贺家的马车便来了,看到琥珀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时,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不是让你送药吗?你怎么才来?”“沈大人没来吗?”琥珀惊讶,“他拿了药就走了,我以为是送这边来了。”“你的脚怎么了?”贺嫣眼尖地发现不对。琥珀笑笑:“扭伤了,小姐恕罪,我怕是不能下车迎你了。”“……怎么也受伤了,真是流年不利。”贺嫣嘟囔一句,自行爬上了马车,琥珀总算可以将她仔细检查一遍了。“我没受伤。”贺嫣被翻来覆去的检查,只好无奈开口。琥珀自顾自把人看了一圈,这才松一口气:“没受伤就好,您今日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沈大人和二殿下反应及时()?(),
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贺嫣扯了一下唇角?()_[(.)]???$?$??()?(),
也是心有余悸:“谁能想到他这么蠢()?(),
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来报复。”“小姐()?(),
您今日守了二殿下一整天,改日也要去谢谢沈大人才行,”琥珀蹙着眉头,一想起白天惊险的一幕便觉心惊,“幸好他冲在最前头,先挡了林香一下,二殿下和你才平安无事。”“是么,那真要谢谢他才行。”当时一片混乱,具体发生了什么贺嫣也记不清了,此刻听到琥珀的话才赶紧答应,“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他来送药了?”“是呀,他没来吗?”提起这事儿,琥珀又问一遍。贺嫣摇了摇头,又面露迟疑:“兴许是着话,马车很快便到了家门口,只是还未等进门,车夫突然咦了一声。“怎么了?!”琥珀如今有些草木皆兵。“回琥珀姑娘,是沈大人,奴才看见沈大人了。”车夫回答。马车里的贺嫣与琥珀惊讶地对视一眼。片刻之后,贺嫣独自从马车里下来,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站着的沈知珩。她轻呼一口气,小跑着迎上去:“你怎么来了?”黑暗中,沈知珩安静地看着她。贺嫣直觉他有些不对劲,顿了顿后试探:“无忧哥哥?”“刚回来?”他轻启薄唇,声音有些沙哑。贺嫣看不真切他的脸,下意识往前一步,却又在对上他的视线后顿了顿:“啊……刚回来,二殿下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嗯。”空气再次静了下来。贺嫣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你、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一起吃饭,他这会儿就直接进去等了,不会一直站在门口。沈知珩闻言静了静,道:“没事。”“那我们进去吃饭?”贺嫣试探。沈知珩:“今晚就不吃了。”“哦……那你早点回去歇息,”贺嫣说罢,又想起琥珀在路上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于是乖乖福了福身,“无忧哥哥,谢谢你今日出手相救。”沈知珩静了片刻,道:“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可不是举手之劳,幸好有你呢!”贺嫣笑得眉眼弯弯,“你今日应该也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等过两天有空了,我亲自登门道谢。”沈知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半晌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贺嫣不解地看他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先一步转身往家里走。月凉如水,贺家大门前静悄悄的,灯笼将她的身影拉得极长。在她一只脚踏进大门的时候,沈知珩突然开口:“贺浓浓。”“嗯?”贺嫣回头。沈知珩往前走了一步,彻底暴露在月光下。他当着贺嫣的面,缓慢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斑驳修长的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将掌心贯穿,因为一直没有包扎,伤口边缘已经有些发黑。“我受伤了。”他看着贺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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