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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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闵犽扬了下眉，所以姐姐用的名字，就是幼时好友的。

“雀阳很穷，张小花则是我们这群朋友里家境最贫苦的一个，她瘦瘦小小的，眼睛很亮，跑得非常快，谁也追不上她。我父母亲心慈，总是会接济街坊邻居，尤其是张小花，母亲会做好了馒头，让我拿几个去张家，就说是家里做多了吃不完，怕放坏了浪费。张家父母亲也都是实在人，知恩图报，田地里种出来的瓜果，便让张小花送来我家。

“后来，绥都的外祖母病了，母亲也身怀有孕，父亲与母亲商议，让母亲带着我和声声先回绥都。

“只是我们回到绥都不过十来天，雀阳就打仗了，据说是边疆蛮族进犯，要抢秋天刚收的粮食。我估计也是饿怕了吧。蛮族人多，打得又凶，雀阳兵力不够，我父亲请求周边增援，他们回信同意，却迟迟不到。我父亲就死在那个秋天。”

闵犽嘴角的笑逐渐沉了下去。

“我不在雀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后来听说，父亲死守城门，可是蛮族还是攻了进来，踩着我父亲的尸体，进了城。与我父亲一起死的，还有那条街上的邻居。他们来报那一顿又一顿的饭恩。”

萧持盈忽而看向闵犽，眼底浮出笑意，“你知道，我怎么得知这些？”

闵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是张小花告诉我的。”

闵犽不解：“她活下来了？”

萧持盈垂下眼睛，“她个子小，被父母藏着，是全家唯一一个活口。嗯，她也是那条街唯一的活口。”

闵犽问：“她没了家人，便去找你了？”

萧持盈摇头：“没有。蛮族抢了粮食就逃走了，小花虽然没了父母家人，但毕竟房子田地还在，她收拾收拾，还继续在那儿住着。直到第二年，我母亲因为父亲的死始终郁郁寡欢，生产的时候难产，母子都没能活下来。小花得知此事，不远千里，到绥都找我。”

闵犽陷入沉默。

“小花说，她明白，我一定很难过，所以，她知道她必须要来陪我，”萧持盈说得忍不住笑了一笑，只是眼眶微微湿润，“可是她没有银子，大部分路程都是走着来的，偶尔遇上好心人，牛车、马车载她一程。她也不认得路，一路打听过来，她曾经认错了方向，多走了几十里还是几百里，我不知道。只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鞋子早就磨破了，一双脚全是血和水泡。可是……”

她实在难过，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哽咽着说：“小花背着一个瓜，她说，这是今年她种出来长得最好的一个瓜，她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她一路背过来，再累再渴，都一口没舍得吃。”

闵犽良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萧持盈平复下情绪，接着说道：“我留下小花在身边，想将她养得白净些，胖一些，她说想学认字，想学写字，我都教她。她最喜欢的四个字，是‘岁月静好’。那时，我已经开始学医术，只是并不精湛，我时常惦记着和小花、声声一起玩耍，学得并不认真。后来，小花病了。”

闵犽大概猜到了什么，凝视着她。

“大夫没有办法，教我医术的师父也没有办法，我看着小花一天天消瘦，后来连她最爱的芙蓉糕都吃不下。但是我没有办法。”

萧持盈神情懊丧，眼尾染上水汽，“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我学医的时候没有更认真一点呢？假如我非常努力，我就可以更早发现小花病了，说不准我还能想到办法救她。可是这世上没有‘假如’，小花最后还是病死了。临死之前，小花说，别难过啦，我不怪你的，我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过岁月静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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