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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宋嘉言向来心胸开阔,明白老太太的脾气,知晓宋老太太这样说并没有别的意思。宋嘉言笑:“我跟爹爹还去了太白楼,上次祖母不是夸他家的红焖羊肉好吃吗,已经叫他们送饭菜来家,晚上咱们吃好吃的。”
宋老太太喜欢宋嘉言,便觉着宋嘉言样样都是好的,笑对辛老太太道:“我说句什么话,这丫头都记在心里呢。”
宋嘉言笑嘻嘻地露出馋相:“我也喜欢吃呢。”
宋嘉语有意观察着宋嘉言的一举一动,看宋嘉言如何讨老太太欢心。见宋嘉言如此,宋嘉语实在愁死了: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打死她,她也说不出来啊。
在宋嘉语连夜赶工给宋荣做了双棉袜子后,被允许过几日可以随小纪氏一道去参加大姨母——宁安侯夫人纪闵的寿辰。
天下父母都是心软的,宋荣看宋嘉语战战兢兢这么久,又给他与老太太都做了手工,想着宋嘉语心理素质的确不怎么样,再冷落下去怕这孩子落下心理问题。结果,好容易宋荣这里松了口,这还没去宁安侯府呢,宋嘉语忽然病了。
其实也正常,宋嘉语本来就不是宋嘉言那样结实的身子,又生性好强,课业不肯落下,还要兼做袜子。宋嘉语是个精细的人,学习能学到最好,做袜子自然是极精心的。非但精工细缝,袜筒上还绣了精致的竹叶来装饰,瞧着似模似样的,极是不错。
宋嘉语这般用心,宋荣解了她的禁,结果,她却因为劳累过度,病了。
叫宋嘉言说,宋嘉语这性子实在好强得有些过了。像功课,样样都得做到最好,除了白天听卢先生讲课,私下宋嘉语也十分用功。
其实,宋嘉语小宋嘉言将近两年,却事事要强宋嘉言一头,这种人,天生就是要自找苦吃的性子。世上人多了去,哪能你比世人都强呢。
宋嘉语染了风寒,发热,请大夫喝药地一番折腾,小纪氏心疼地守了一夜,寸步不离,尽显慈母心肠。
宋嘉语这样,小纪氏挂心女儿,又有家事操劳,脸上也憔悴得很,再加上过年各种年礼、年货、年酒都要提前操持,还有前些天被宋荣纳二房刺激的,小纪氏也有些不爽利。
宋荣看小纪氏这个模样,便道:“你若实在忙不过来,便叫杜氏来帮你分担些。”
小纪氏笑:“老爷放心吧,我晓得的。”心里却是恨不能把管家权力抓得更紧,哪里肯分杜氏一丝半毫。
知道女人就那几样心眼儿,劝也无用,宋荣拍拍小纪氏的手,说起女儿的身体,道:“待语儿好了,给她减些功课,好生调理身子要紧。琴棋书画之类,通些皮毛就成了。女孩儿家,身子最是要紧,尤其日后……”
宋荣的话尚未出口,小纪氏已心里蓦然一沉,连忙道:“我晓得了。”又叹气,“这孩子,生就一副犟脾气。”心里终于开始为女儿的身子着急了。小纪氏叹道:“好在语儿这烧是退了的,待她好了,我慢慢劝她,她心里也都明白的。”
说完了闺女的事,小纪氏道:“还有件事,我想跟老爷商量呢。”
宋荣问:“什么事?”
“我想着,女孩儿们都大了。筝姐儿十岁,嘉言九岁,嘉语八岁,再过几年就是议亲的年纪了。头一个就是筝姐儿,三年孝期后就十三了。除了卢先生教她们些功课,是不是请个教规矩的嬷嬷来教她们规矩呢?”小纪氏道,“上次嘉言陪着老太太去慈宁宫请安,就是临时抱佛脚学了个皮毛。这世道,对女孩儿刻薄着呢,稍微哪里有个不是,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呢。”说着自嘲一笑,“我这个脾气,也是想着自家女孩儿事事出挑儿才好呢。”
宋荣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道:“我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好的教规矩的嬷嬷。”
女孩儿们得嫁人,出身、门第虽然重要,女孩儿本身的素质也得过关才能嫁得如意郎君。尤其宋荣现在深得帝心,且他正当壮年,若顺利的话,仕途上再进一步,不过是时间的事。真走了运,封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宋荣平步青云,女孩儿们的前程自然要更进一步。
见宋荣应了又接下此事,小纪氏并没有多想,只等着听丈夫的信儿了。她实在未想到,宋荣打听教养嬷嬷一事竟然打听到了武安侯府去。
要说宋荣也是个奇人,跟大纪氏关系平平,后又娶了不为武安侯夫人所喜的小纪氏为妻,如今,他与武安侯夫人的关系竟还不错。
不同于武安侯壮士断臂腕的悲壮与决绝,武安侯夫人的脸色很是不错。
寒暄两句之后,武安侯夫人温声问:“姑爷来可是有事?”如今倒是有趣了,前些天自己那庶女单镚儿一个人回娘家,现下又换了宋荣单身一人上门。不论是何等好戏,只要无关自己的外孙外孙女,武安侯夫人只管看热闹了。
宋荣给岳母请了安后,从容地坐了,听武安侯夫人问话,他方道:“今天来,的确是有事跟岳母大人商量呢。”说着,他还淡淡地叹了口气,道,“眼瞅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如今算起来,阿苏过世已经整整九年了。”
宋荣一提起过世的妻子,武安侯夫人眼中流露出一抹伤心:“可不是吗?我还想着,叫上让哥儿言姐儿,年后去庙里给他们母亲做个道场。若九泉有知,看到孩子们长大,阿苏也能瞑目的。”
宋荣道:“我也正有此意,待我安排好,接了岳母,一并去庙里吧。”这事儿,怎么也不能叫岳家掏银子安排。
武安侯夫人深知宋荣就是如此周全的一人,便也没说什么。宋荣道:“孩子们大了,我思量着,当年阿苏陪嫁那许多嫁妆,如今我暂从里面拿出一间铺子一个庄子来,给让哥儿和言姐儿,叫他们学着打理。这样,有个三年五载的,起码能摸到些门道,也省得孩子们日后接手产业时晕头转向地被人糊弄。岳母看可好?”
宋荣是个有心胸的人,当年他亲自点收了大纪氏的嫁妆,便是不想日后有别人打这嫁妆的主意。但,如今,他要动大纪氏这嫁妆,就得跟岳家说一声。更重要的是,他得叫岳家知道,宋家人没这私心,大纪氏的嫁妆,最终还是归宋嘉让宋嘉言兄妹的。
武安侯夫人实未料到宋荣深谋远虑至此,她心里一百个赞成,嘴上却不急着一口应下,反是面露忧色:“你这安排自然是极妥的,只是我担心,让哥儿言姐儿年纪还小,若是叫些小人诓骗糊弄了,可如何是好?”
宋荣微微一笑:“岳母放心,本来给他们庄铺就是叫他们学习练手的,纵使受了诓骗糊弄,不过吃个教训而已。再者说了,还有我把关。”
武安侯夫人这才信了宋荣是真心为宋嘉让宋嘉言兄妹考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让哥儿粗枝大叶,为人有侠者风范,性子实诚。言姐儿聪慧伶俐,只是还欠些稳重。有你在一旁把关,我就放心了。”
“说不定还有一事要麻烦岳母呢。”宋荣便将想为女孩儿们请个教规矩的教养嬷嬷的事说了。
武安侯夫人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女孩儿们的规矩自幼学比较好,不过,规矩也只是规矩,莫因规矩把天性都泯灭了。不然,人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有何趣。说来,我这里倒是有个极好的人。”武安侯夫人道,“以往是教过她们姐妹的,吕嬷嬷投我的缘儿,她又无甚亲人,当年她们姐妹陆续嫁了,我便留吕嬷嬷在身边做个伴。你若觉着合适,我叫吕嬷嬷过去可好?”
“小婿先谢过岳母大人了。”宋荣起身行一礼,笑道,“那三日后我派车来接吕嬷嬷。”不管怎么说,他连娶两位纪家女,大小纪氏在规矩上都说得过去,虽然性子各异,不过,出门交际完全没有问题。
武安侯夫人道:“待规矩教好了,再让吕嬷嬷回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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