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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论是打牌的还是围观的大妈们都抬头齐刷刷看向宋轼,这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穿得也大方得体,看起来就是个不会说谎话的乖学生。她们扔下手里打牌蜂拥而上,一箩筐的问题砸得宋轼不知所措。
卷发大妈眉开眼笑:“小伙子长得真俊!问吧,先问我,我啥都知道!”矮胖大妈把手里一捧瓜子皮收到垃圾袋里放好,起身问道:“小伙子我们讲清楚哦,回答几个问题可以那赠品呀?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问题我们姐妹可是不好回答的哟。”染发大妈挤到宋轼跟前,踮着脚尖操着大嗓门问道:“小伙子!你多问我几个问题,我拿个毛巾再拿个澡巾配一对中不中?”
眼看要被大妈们包围,宋轼回头求助两位师姐。
熊贝贝一脸高冷地分开人群,站在宋轼身旁,紧接着陶念笑意盈盈地从两人身后走出来,温声解释道:“各位大娘,我们只会问五个左右的小问题,保证你们每个人的时间最多只会被占用五到十分钟左右。我们都是研究生,这些礼物都是自费买给各位的,所以每个人只能领一个,要是您喜欢什么小礼物可以告诉我,下次我们再来做调研的时候换一些新的花样,好不好?”
陶念本就长得温柔秀气,亲和力又强,一番话说得妥帖柔和,大娘们纷纷点头同意。她从包中掏出笔记本,开始挨个人提问准备好的问题,熊贝贝接到陶念的眼色,点开了手机里的录音设备。
宋轼皱了下眉:“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大娘们,这个是需要录音的。”熊贝贝保持着高冷神色不变,小声说道:“原则上是的,但是由于这个调查不涉及任何个人隐私的问题,所以我懒得再强调一遍,程序太繁琐,而且每次回去整理之后我都会删除的,放心吧。”
宋轼看着她包里瞬间减少的搓澡巾囤货,又问道:“贝贝师姐,这个礼物是你们自费买的?一共花了多少钱,我们三个人AA吧……”
熊贝贝面不改色:“是刘珩老魔头的科研经费,可以报销。”
宋轼讶然:“科研经费要这么花吗……那下次来还要买别的?”
熊贝贝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样:“骗她们的。下次再来的话她们也不记得,老年人忘性大。”葱白的手指拿出一个玫红色的搓澡巾,表情严肃地看着宋轼:“经过老魔头反复推算,搓澡巾和毛巾是批发价格最便宜,而且最受中老年人普遍欢迎的日消品,所以不会换的,院里研究生室后面还有两大箱子呢。”
说完她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宋轼,向陶念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要是想好好做科研,就去前面跟着陶念学习。提问的技巧,被调查人的心情和反应,还有她做笔记的方式,都很值得你学习。”看着宋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掏出笔记本走到陶念斜后方,瞄着她本子上的内容,熊贝贝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养成游戏获得稀有称号的成就感。
他们在“打牌大妈群组”调研之后,又接触了“喝茶大爷群组”、“钓鱼大爷群组”以及“民间老年声乐团群组”,基本上把搓澡巾和毛巾都发完了,陶念的调研笔记也写了十页左右,至此刘导安排的调研任务全面完成。
陶念和熊贝贝坐在人工湖附近的长椅上休息,宋轼把背包放下,担忧地看着累得有些颓的熊贝贝说道:“贝贝师姐,我去给你买瓶水吧,是不是太累了?”
陶念清清嗓子:“这天是还有些热,怎么没人问我要不要喝水?”宋轼一下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当然要给陶念师姐买了。”
她噗嗤一下笑了,“逗你的。”
熊贝贝伸了个懒腰,半靠在陶念身上:“卫生间去不去?”
陶念摇摇头,盯着笔记本说道:“不去,我在这里看包,你们两个去吧,这个问题我刚才没记清楚,我要赶紧回忆一下。”
熊贝贝耸耸肩,和宋轼兵分两路,各干各的。
人工湖附近新修的卫生间很偏,熊贝贝走了一会儿才到。上完厕所的熊贝贝觉得这才是人生精神大解放的高光时刻,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看看自己的妆有没有花。镜子反着太阳的光微微闪烁,熊贝贝却从镜子里看见了个衣着邋遢的流浪汉,他好像从自己刚出厕所之后就跟在后面。
熊贝贝稳住心神,这附近比较空旷,一定要走到刚才和宋轼分别的岔路口,他买完水一定会在那里等自己!即使他们没有约定过,但不知为何,熊贝贝就肯定宋轼一定会这样做。她偷偷通过小镜子观察身后的男人,果然她脚步快些那人也会走得快,她放缓些那人也稍稍放慢脚步。
她手心沁出微微的汗意,心中也有些懊恼。今天来调研就该穿得朴素些,做什么时尚弄潮儿非要穿下衣失踪,这下子她可真的要失踪了。
熊贝贝加快脚步,她看见岔路口处那个白衣黑裤的少年还站在原地,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低着头玩手机。她想跑却不敢,掏出手机的动作又过于明显,熊贝贝稳了稳心神,刚要开口喊宋轼过来,肩膀上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流浪汉的脸。
脏乱、腥臭,浑浊的眼珠和一口黄牙。
停在她肩膀上的手黝黑,指甲很长,里面都是黑色的污泥。
流浪汉口齿不清,说话时口水还往下淌:“美女……跟我回家,做我媳妇吧……”熊贝贝慌忙转过头,却被那人捂住口鼻,他的大力超乎她的想象,熊贝贝急中生智猛踩了他一脚,两个人同时摔在地上。
她顾不得浑身被那股腥臭味包围,大腿在黑黢黢的大手抚摸下战栗着,熊贝贝望向岔路口的男人,眼泪无声地哗哗直流。
宋轼,救救我。
远处玩手机的挺拔少年,倏地抬头,只顿了一瞬,扔下手中提着的水,向她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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