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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终归意难平下（第1页）

这大概是沈毓烟目前的有限人生中第一回参加这么正式的宴会，以往她除了去闺学，她能出门的机会不多，不是跟着郭嬅语回娘家就是去一些亲近人家的小型宴会。

况且以前就算是外人家里赴宴，她的任务就是和檀姐儿一道和那家的同龄人一起玩耍；像这样穿的大张旗鼓跟着郭嬅语一道在明熹堂外面的正堂接待来客的宴会，确确实实是头一遭。

郭嬅语显而易见是重视这件事的，宴席开始前三日就将烟姐儿接到了明熹堂来住，除了看一看她的礼仪举止之外，郭嬅语又把她宴席那日要穿的衣服戴的首饰检查了一遍才罢休。

玉香被派过来跟着伺候烟姐儿，看着郭嬅语眼前各种各样的规矩的时候她才有点想明白，为什么绿水进了明熹堂才不过三个月整个人就老了几分。原来明熹堂的规矩，是真的多且复杂。

宴会前夜，檀姐儿还特地跑回来跟烟姐儿一起睡了一趟，对郭嬅语她只说是怕姐姐明日紧张，所以郭嬅语只是祝福她晚上别闹腾，其余也就没往心里去。

等到晚上灯火一灭，玉香和文燕都出去伺候之后，难得躺到一个被窝里的姐妹俩就嘁嘁喳喳的说开了。

“姐姐明日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有可能还会有别家的小公子，姐姐到时候身边一定要带着人，别让那不清不楚的人到你身边来。”檀姐儿压低了声音在烟姐儿耳边嘱咐道。

烟姐儿听她语气如此认真，原本想要调笑的心也收了几分，“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咱们家规矩森严，父亲又不在上京城，怎么会有外男过来。”

“哎呀你就听我的嘛，总有几个夫人不知道规矩会把小儿子什么的带过来，你也不能把人家扔到外院去吧，肯定是要进内院的，到时候一乱跑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反正你就听我的别乱跑，不然等到爹回来我就告状，让爹打你！”

檀姐儿这会儿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在烟姐儿身边撒娇撒痴，直到烟姐儿保证自己不会乱跑之后才安心的转身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姐妹俩就被叫了起来，用过早膳之后穿上新作的衣服又修饰完，没过多久宾客就有陆续上门的了。

烟姐儿站在旁边看着郭嬅语穿着诰命服制站在那里，进退得宜的和每个上门的女客说笑，态度既有身为诰命夫人的尊贵也有着说不清的亲和力。总之一个时辰下来，郭嬅语脸上一点倦色也无。

不过烟姐儿还不算太习惯，这么一会儿下来只觉得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见宾客来的差不多，郭嬅语这才牵了她的手回内间稍事休息。

“园子里这会儿应该有不少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娘子，一会儿你跟檀姐儿过去松散松散，等到开宴了再过来。”郭嬅语把她头上略微正式的发饰拿下去，又换了一套轻便一点的，把她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柔声道，“你是沈清梧的长女，放眼这上京城除了公主和皇族之外，没有同辈人有你尊贵，所以不要害怕。有人欺负你只管比回去，到时候自然有你父亲和我给你撑腰！”

这样的话郭嬅语没少跟檀姐儿说，跟烟姐儿没怎么说过，檀姐儿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嫡母说出这番话，差点就没把仗势欺人四个人摆在嘴边，不由从内心里赶到惊讶。也难怪檀姐儿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八成也是被父亲和嫡母这么教育惯了吧。

“好了娘，这话你都说过多少遍了。姐姐被欺负不是还有我吗？我能看着姐姐被欺负吗？”檀姐儿站在旁边早就迫不及待了。

郭嬅语点了点檀姐儿的鼻尖，“今天是你姐姐的生辰宴，你可收敛你的脾气，再跟人打起来不等你爹回来我也得揍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娘亲了，我们出去了！”檀姐儿二话不说拉着烟姐儿就走，整个人霸道的不像话。可是不管烟姐儿怎么说，檀姐儿就是不肯松手。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冒着被烟姐儿讨厌的可能来跟她说昨晚那些话，毕竟姐姐她是最不喜欢自己摆出一付比她懂得多的样子的。可是她必须得告诫烟姐儿，最大程度上的避免上一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上一世烟姐儿的九岁生辰宴自己闹气没有参加，烟姐儿一个人就在这次宴会上遇见了一个只比她大一两岁却一肚子坏水的人。

那个人也不知道跟烟姐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把她糊弄着神魂电脑，最后还偷走了她贴身的香囊。不想日后烟姐儿议婚的时候他拿着这个上门威逼烟姐儿嫁给他。

当时烟姐儿都已经订婚，却突然传出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之事。最后不仅被退婚还害得小沈府颜面尽失。最后烟姐儿不得不退了那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跟当初的那个男人成了亲。

可是那家人求娶烟姐儿是为了获得沈家权势的庇佑，但谁知道沈清梧因为烟姐儿丢香囊的这个举动而对女儿失了失望，那家人见烟姐儿没用了就想方设法的苛待烟姐儿。以至于，烟姐儿嫁过去没两年人就没了，还丢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外甥女。

一想到这些檀姐儿心里就有些难过，她左思右想光嘱咐烟姐儿不好用，还得是自己紧跟着她才能防止她乱跑。就算碰到那个人，至少也能保证烟姐儿身上的东西不被偷。

所幸跟她们交好的小姐妹相似，看着烟姐儿顺顺利利的跟人说笑上了之后檀姐儿才总算是放下心来，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跑这儿干嘛来了，我找了你好久！”檀姐儿一转身就见陈家二房的三女儿站在她身后笑吟吟的看着她。

自从入了闺学她和陈三姑娘就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小姐妹，加上陈三娘的母亲和陈夫人彼此也都交好，连带着郭嬅语对她们这一房都另眼相看，两个人玩的机会也多，这一次被檀姐儿给忘了，陈三姑娘早就不高兴了。

“我这不是陪我姐姐嘛，一时忘了去找你了！”檀姐儿一见她就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你还没主动来找我呢！”

陈三娘笑了出来，“我娘说今日你她的好日子，怕我发脾气惹了晦气，说什么都不放我过来，这还是伯母发话才把我放出来的。对了，你带我去见你弟弟妹妹吧！上次你说他们还太小了不让我见，这一次总可以了吧！”

陈三娘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也是两个姐姐三个哥哥，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檀姐儿多数也是把她当妹妹看的，这会儿拗不过她，只好是答应陪她去明熹堂。不过为了防止烟姐儿乱跑，她走之前又拉着玉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玉香千万不能离了烟姐儿而去。

转头她和陈三娘兴致勃勃的去了曜哥儿的房间，进去的时候冉姐儿和曜哥儿都醒着，正在奶娘怀里玩着拨浪鼓。曜哥儿性子活泼，一见到檀姐儿进来就咿咿呀呀的想往前扑，倒是冉姐儿乍然见了生人，嘴巴一撇就要哭。

“奶娘你抱好了曜哥儿，别让他摔下来！”檀姐儿嘱咐了奶娘一句，却是把旁边哭出来的冉姐儿抱了起来。

“明明喜欢你的是弟弟，为什么你会抱她？”陈三娘一脸不解的看着檀姐儿，“这么爱哭哭啼啼的，看着真讨厌！”

檀姐儿倒也没说陈三娘什么，她就是纯属当最小的当惯了，也从来没意识到过弟妹存在的意义。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檀姐儿也不想去怪她，只是一边晃悠着冉姐儿一边说道，“曜哥儿就是那么个咋呼的性子，不抱也照样跟你乐呵。这个不一样，你不抱她她就会觉得你不喜欢她，所以先抱她吧。”

“她和沈毓烟一样，都不像你们沈家人，看着就烦！”陈三娘的话让檀姐儿心里一颤，也让跟回来找檀姐儿的烟姐儿在门外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她知道陈三娘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平常也懒得往陈三娘跟前凑，只是没想到以往总归是面上过得去，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的表达出对自己的不喜欢。她很想转身就走，可是却又想听一听檀姐儿的回答。

“你心里的沈家人就是做事果决不拖泥带水？”见陈三娘点头，檀姐儿嘴角一弯，轻轻缓缓的说道，“且不说冉姐儿还小看不出性格，就说姐姐她一个人。姐姐发觉你不喜欢她之后就再也没跟你说过一句话，即使闺学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也不曾对你说过一个字，这还不算果决吗？还是你觉得一定要大吵大闹或者是大发脾气才是果决？”

檀姐儿一番话把陈三娘逼得哑口无言，她忍不住低头嘟囔道，“可她是庶出！”话一出口她就感觉到一股来自于檀姐儿的目光，逼得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过了许久，就连站在门外的烟姐儿都感觉到累的时候，终于听见檀姐儿说了一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过得不快乐了，原来是你们都把这件事看的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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