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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松间凉子将双手举了起来,那双手带着一副黑色蕾丝手套,手指僵硬,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她哆嗦着用一只去摘另一只手带的手套,手颤动了半天也没摘下来,只能用牙齿尖咬住手套,慢慢将手套拔掉,随即露出一双皮肤褶皱看起来像枯树枝一样非常丑陋的手。大家都吓了一跳,而松间凉子继续平静地缓缓向朱宇坤诉说道:“三年前,我患上了肌肉萎缩症,虽然病情没有恶化,但唯独一双手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再做面点了。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念佛,我想这就是佛教里说‘因果报应’,我做错了事情,种了恶因,得到恶果,也因此得到了报应,我罪有应得。”
说到此松间凉子向朱宇坤再次低了低头,表示忏悔。
朱宇坤看着她的手,万分震惊。但是松间凉子和她身边的年青姑娘,表情依然像凝固了一般平静。
朱宇坤不想看着她再这么可怜的跪着,终于开口说道:“你起来吧。我当初既然决定教你,不只是你,教任何一位学生、徒弟,我都没想过有任何保留,中国面点是需要许许多多优秀的人才去学习,去发扬光大,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愿意学,都是好事,都对发扬中式面点有利。你愿意只看笔记,而不是听我讲述,也不成问题,今天你能把笔记还回来,想来上面的内容你也都已经一一琢磨研究学会了,那我们也不算白白称为师徒一场。你不用下跪道歉,就把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你心里更不用背上什么沉重的包袱,好好治疗双手才是要紧的事。”朱宇坤十分流畅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可见心口相一,明净宽宏,是真正为学生着想的好师傅。
“唉……我坤叔就是宅心仁厚,太容易被人欺负被人骗啊……”蒋桥在通道里轻轻吐槽。何弦只当是没听见,知道她话里夹枪带棒,反正也和她解释不清楚。
在年青女子的掺扶下,松间凉子站了起来,向朱宇坤深深躹了一躬,说道:“您愿意原谅我,我非常感谢。你的宽容与慈悲,令我感激,也令我钦佩。”
小布丁在通道里小声吐槽:“这也叫感激?语调完全是平的,听不出一点感情……”
大家朝她竖大拇指,为她说的话点赞。
朱宇坤摆了摆手,对松间凉子说道:“没事,都过去了。你看,今天是这样,我有家宴,很多小孩子都在这儿,要是你觉得方便,中午可以留下随便用点午饭?”
“啊?凭什么要留她吃饭,这种人应该立刻用扫帚赶出去,撒盐。”蒋桥怒冲冲地在通道里小声抱怨。
松间凉子则摇头回答道:“不必了,师傅,我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说完就会离开。”
“什么事情?”朱宇坤问。
松间凉子用眼神示意自己身边的年青姑娘:“这是我的女儿,松间凌,今年十七岁,刚刚获得日本点心大赏的冠军,也是日本点心界的天才少女,本次会跟随日本厨神梶山浩司先生参加东方电视台的比赛。”
“喔,那不错啊。希望她可以表现出色。”朱宇坤说道。
“我相信凌子的能力,只是……”松间凉子停了停,才继续说道:“本次大赛的评委是您的师傅,蒋勋女士,我明白她对我过去的行为依然心存芥蒂,我怕……”
朱宇坤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问道:“难道你是怕蒋师故意在比赛环节里刁难你女儿,对你女儿不利?”
松间凉子点了点头。
朱宇坤自己受点委屈并不当回事,但是自己的恩师被人质疑人品,他十分生气,所以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道:“那你多虑了,蒋师一生光明磊落,她是比我更正直公允的人,是我的恩师,也是我敬重的师长,我一直以她为标准为榜样,你既然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更应该知道蒋师是怎样的人。收起你的猜忌,好好让你女儿去准备比赛吧,记住,要在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就凭真正的实力说话!!”
尽管朱宇坤生了气,但松间凉子并不慌乱,仿佛还吃了一颗定心丸,所以她镇静地回答道:“好。有您这样一番话,我就明白了。多谢指教。”
说完,便带着女儿匆匆离去。经过通道时,明明知道有一堆人在围观,但她们似乎从不会被外界情况所干扰,面无表情地冷冷离去。
蒋桥跑过去,在她们身后重重把门给拍上,怒不可遏。虽然她不喜欢和奶奶相处,但却很烦别人对奶奶说三道四,更烦这两个女人怀疑奶奶的人品。差点踢门。
“什么东西,偷人笔记的贼,自己做了没品的事情,还要防着别人不对付她们。我看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她们应该庆幸我没参赛,否则我肯定第一回合就把什么天才少女给OUT掉。”蒋桥怒冲冲地说道,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要有什么名媛姿态了。
“那你就应该参赛啊,去把她们干掉。”何弦架秧子拱火。
蒋桥翻白眼,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参赛的,于是看向上官妙然:“你要替我把这口气出了啊。”
上官妙然耸了耸肩膀,目前为止,他还啥也不会。
何弦拍了拍欧小楼肩膀说道:“还是得靠你,我们现在都是我爸的徒弟,你是最有出息的,你要记住,师傅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上海话怎么说的?乃伊足特。”
“唉,胡闹,什么仇人啊,都忘了今天的事吧。”朱宇坤说了一句,顾自朝厨房走去,大家以为他生气了,都闭上嘴不敢说话。朱宇坤继续在厨房里忙碌着,也没再说什么。
大家踮手踮,来到客厅,望着桌上的那本笔记,虽然有些年头,但松间凉子把它保存的很好,厚厚的笔记看起来非常干净,连个页角都没有被磨掉。何弦轻轻伸手,翻开笔记的前几页,跃入众人眼睑的是朱宇坤工整的钢笔字,一整页都是目录,分门别类,专业理论,各种菜品,各种流派的风格,技巧,逐一都有记录,逐一标了页码。别提有多么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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