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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重新燃起浓厚的异香,赵应玹挥退宫人,走到偏殿,如每一日般,将司嫣抱入怀里,靠在她耳畔说话,“嫣儿,我知道你不原谅我,我试了无数办法,你不肯醒,那唯有我早些去找你。”
却死香的损伤,加上不眠不休处理繁重的国事,使得赵应玹的身体衰败很快。
夜里,他替司嫣沐浴更衣后,没有将她抱到床上,而是带着她往外走,“嫣儿,我为我们打好了棺木,我带你去看看。”
漆黑描金的雕合欢花的棺木摆在空荡的宫殿内,赵应玹就抱着司嫣坐在棺椁边,诡异的一幕让随侍在旁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嫣儿你看,我们死都会在一起,所以你别想逃开。”他抱紧司嫣,低沉的声音带着病态的颤抖,“就算有来生,我也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他笃定重复。
“让我找到你。”而这一声,带着恳求。
轻细的嘤咛声将叶忱从深陷的思绪中抽离,他转过身,昏黄的夕霞自他背后的窗棂撒进,半照进屋内,照出躺在床榻上的轻蜷不安的瘦弱身影。
艳若芙蕖的脸庞与记忆里那张同样好看,却没有生息的脸重叠,隔了近千年的光阴,他仍然能感受到剜心刻肺,痛不欲生的绝望,心口冷的如风雪倒灌,苍凉空荡。
原来他一直都猜错了,他以为今生是从演了前世,原来,他对小姑娘做的事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心狠过分百倍。
史书和野史流传的都不是全部真相,方才在迷药的做用之下,他想起来全部。
叶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前朝皇帝昏庸残暴,百姓名不聊生,各地硝烟四起,赵家乃是陵阳大族,他随父兄起兵以举大事,一路攻城破兵,打下数十座城池,他率兵驻扎在新攻下的城池内,有战事就会有伤亡,为定民心,他命人广济百姓,开仓赠粮。
他在蜂拥的流民中看到被挤的站不住的司嫣,那时她瘦弱的就跟一只没肉的小雀似的,面颊消瘦,只有一双眼睛在蒙尘中尤其明亮,瘦小小的小姑娘哪里挤得过前仆后继的人,很快被撞出人群外,跌摔在地上。
等人群散去,粮食也早已抢空,她就蹲在地上捡那一粒粒掉落的米,他的走近将她吓了一跳,乌黑的眼睛畏委望着他,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几粒少的可怜的粮食,毕恭毕敬的唤了声大人。
他命人给了她米面,她千恩万谢的离开。
再见面,她孤孤单单的随流民往城外走,原来是唯一的亲人离世,她也无家可归,四处都有暴起的民兵,每天死去的难民更是不计其数,她也活不了多久。
至于什么原因救的她,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一时的怜悯,还是因为她将他随手从案几上拿起糖果抿紧口中时,弯起的绚烂笑容。
她真的很乖巧,他深夜归来永远能看到她切盼等待的目光,满身的血腥气她也从不畏惧,连他要她去接近赵循,她慌乱过后也答应。
叶忱漆黑浓沉的眼里情绪难辨。
那时候他们已经打下了半数的领地,其余土地分散在各地起义军手里,不足为惧,无非现在还需要一个让天下百姓心悦诚服的理由,那便是迎娶传闻中的天命凤女,月泉公主。
他也开始筹谋,兄长不幸战死,父亲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父亲却传了所有亲信到跟前,下令让兄长嫡子,赵循迎娶天月泉公主。
他那侄儿生性软弱,毫无手段本事,何德何能当天下之主,就因为是长子嫡孙?
父亲提防于他,将婚讯广布天下,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束手无策,叶忱闭了闭眼,他能想到自己那时有多狠心,为了得到那个位置,利用天下人都可以。
“我还能留在大人身边吗?”小姑娘攥着他的衣袖不愿放开。
他温声哄慰:“只要你听话,我当然会留你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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