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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吕氏兄弟纺织厂倒闭,日本斋藤会社走私一事的影响在上海似乎要更大一些。
订婚以后,叶微舟又强行按捺着性子,在家中发了十天的霉,这才得到叶效宗的点头认可,得以坐上前往江海关大厦的小汽车。
至此,距离叶微舟上一次到海关,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进入征税科办公处之前,叶微舟心中很有些忐忑。她皱着眉头,连着做了好些个深呼吸调整情绪。
“……叶微舟?”背后蓦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嗓音,“你在门口做什么?”
叶微舟忙转过身去,见了孙叔黎正挽起了袖子,要朝着办公处内走。
她默了片刻,又听孙叔黎道:“正巧你来了,今日我桌上的报单多得要命,不晓得何时可处理完。既然你来了,那我便分一些给你。”
一边说,他一边迈开步子进入了征税科办公处。感觉到叶微舟并未跟上,孙叔黎又转回头看她:“对了,微舟……”
好些日子不曾来江海关,更有太多日子不曾被同事如此对待,叶微舟依旧有些没反应过来,只直觉问:“什么?”
孙叔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当真是要嫁给长生航运公司的钟先生了?”
长生航运公司,便是钟岸所开设的公司名称,在海关内这个名字倒并不少见,毕竟主营的便是来往货运,出入海关。
叶微舟怎么也没有想过,她快要嫁人的消息会在上海流传得如此之快,纵然是江海关大厦内也有了耳闻。
旁遭一些关员听得孙叔黎所说话语,也纷纷停下手头的事,向着叶微舟看了过来。
太多太显露的视线叫叶微舟心中烦闷,她皱了一下眉毛,应下了:“已订了婚了。”
“怪不得,”孙叔黎吹了一声口哨,“去年便见这位钟先生来看过你。”
叶微舟一愣:“去年?他来看过我?”
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前。见叶微舟似乎不晓得,孙叔黎不免略微讶然:“微舟,你竟是不晓得么?去年纺织厂倒闭一事后,钟先生便来过江海关许多趟。分明说是来验估科找寺冈先生,却总到征税科来,在门口看你一眼。”
叶微舟陷入了沉默之中。
孙叔黎继续道:“我记得有一日,我难得走得迟,见钟先生停在长廊另一侧,目送着你下楼。那日你与几个关员有些磕碰,钟先生跟了下去,我见他似乎还揽了你的腰。不过,看上去他便动作小心,刻意避开了伤疼之处。”
见叶微舟依旧无言,孙叔黎停顿了一下,又笑道:“那日我回家时,见你们两个肩并着肩,一起去德兴面馆吃了焖蹄面。”
那一天,叶微舟自然记得,并且并不仅仅是因为那碗喷香的焖蹄面。
她好奇过钟岸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海关,钟岸本人告诉她说“打算向寺冈先生求情,让他帮忙解决东北货物与人员滞留一事”,叶微舟便也信了,全当做巧合。
如今听孙叔黎这番说起,或许,那天并非巧合。
叶微舟的心思微动,却也并不显露在脸上。她在办公桌前坐下,神情自然地点点头:“的确是去吃了焖蹄面。”
孙叔黎摸了摸下巴:“果然,你们二人早已开始恋爱了。”
“恋爱”二字听得叶微舟如全身过电。为免窘迫,她清了一下喉咙,向孙叔黎道:“不是说你那里有许多报单?拿一些给我,我帮你处理。”
孙叔黎笑笑,转头翻报单去了。
好险将原来的话题掠过,叶微舟又费了些时候才完全冷静下来,得以投入到工作当中。
只是出口报关货单之中有些来自长生航运公司,叶微舟在填写到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出神。
除此之外,海关内的事宜都与当初无异。
——
四月时上海尚有阴雨连绵,直到进入五月,天气才终于暖和下来。
叶微舟与钟岸订婚后,不仅是在海关一事上,另外日常开支,叶效宗也大方许多。叶微舟在海关内每月拿钱不多,本来日常还过得有些拮据,如今叶效宗给了她好些零花,叶微舟的手头一时阔绰不少。
得空与赵藕荷相约上街,叶微舟无比爽快地买了好些新式的衣裳,也为化妆台添置了脂粉。
一同坐黄包车回家时,赵藕荷笑眼向她道:“如今,我们微舟可算是有了些叶家小姐的模样了。”
叶微舟也一起笑了:“我过去没有叶家小姐的样子吗?”
“都说叶家富贵,可你荷包中的大洋却少得可怜,出去了对不认得的说你是叶小姐,怕是没有人相信。”
“这是哪里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赵藕荷眯着眼睛,满脸揶揄,“如今你潇洒快活了,我料想,大概与你那位未来的丈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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