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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到自然就懂了（第1页）

顾红娣客气道，“鱼公公免礼。”

鱼青这才直起腰板，但仍然没有直视两人，眸光微垂，那副恭谨谦卑的模样倒真像是从深宫中出来的。用褚栖月的话说，就是一脸奴才相。

顾红秩倒没有这么刻薄，她觉得这位鱼青公公很守礼数，看着让人很有好感。但就是不知，他是不是咬人的狗不叫。这宫里出来的公公，可都没有省油的灯，要真是良善之辈就没法在皇宫里混了。

更不知他一个内务府的文书太监怎么就揽了这传话的差事，按理说这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鱼公公，贵妃娘娘到底情况如何？”顾红娣做足了心急的样子，好像已经被贵妃重病的消息打得六神无主。

鱼青恭首道：

“回定山伯夫人的话，贵妃娘娘自从在御花园落水后就不省人事，奴才出宫时，圣上已经急召太医院的掌院大人进宫把脉。眼下圣上震怒，下令将各宫娘娘的宫人都禁足，因此沁华宫的几位公公都无法出宫传话。因奴才和贵妃娘娘身边的双全公公交好，他让小黄门带信到内务府，托奴才走这一趟，前来安国公府报信。若是掌院大人进宫后，贵妃娘娘很快醒来，那万事大吉，若不然，圣上应会很快遣人来传话，命贵府女眷进宫探望。”

顾红娣忧心忡忡，却仍然朝鱼青福了福身，“多谢鱼公公不辞辛劳，你的人情，妾身记在心中。”

鱼青又对顾红娣行礼，只说他不过跑一趟腿，提前将消息告知，这不算什么，不值得寿山伯夫人承情。

一旁的顾红秩在心中琢磨着鱼青刚说的那段话，她二姐忽然病重果然有猫腻，各宫的宫人都被昭庆帝禁足了，后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事情小不了。

她想归想，手里的动作可没耽误。

“鱼公公，这是长姐的一些心意，望您收下。”她将手里的锦囊递上，这里面塞满了银子，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掂量一下，即知重量。鱼青彬彬有礼地推拒了几下才收了锦囊，又规矩地朝顾红秩行礼，顾红秩往旁边一让，避开了他的礼。

“奴才还有差事在身，就不继续叨扰了。”鱼青把话带到了，垂下的双手轻理了一下袍身就要告辞。顾红秩望着他微垂的眉眼，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便低声道：

“还请鱼公公稍等，容我再问一句。”

鱼青听到她这么说似乎并不意外，他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顾红秩发话，脸上除了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恭敬之外，就再没有任何情绪。

顾红秩心里的直觉更加强烈。

越是不动声色，就越暗潮汹涌。越不露端倪的人，心中藏的秘密就越深。他的沉默寡言和恭谨谦卑好像只是流于表面的符号，让她毫无来由地隐隐感到危险。

“鱼公公是内务府的文书太监，那关于贵妃娘娘落水的事，鱼公公应该所知不多？”

她试探着问。

鱼青仍旧微垂着头，不正眼看顾红秩。

“正如三小姐所说，奴才是在内务府当差，不在后宫伺候。就连贵妃落水，后宫各宫被封锁的消息都是双全公公遣小黄门来带话，奴才这才知道。不能为三小姐解忧，是奴才没用。”

顾红秩微微一怔，他说这些话时的语调很温和，不，应该说是温顺，像金丝雀被主人捏在手里时的温顺。

她不知他是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和所有地位比他高的人如此交谈，还是他在她面前，格外表现出了他谦卑无害的这一面。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像他这样乐于伏低做小的人，应该存在感不高才对。可这不过是初次见面，顾红秩就已经忍不住格外留意这个人了。她总觉得，这人身上有很深的秘密。

而且他的秘密，很可能和她的家人有关。

等鱼青带着人离开后，顾红秩遥遥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目光晦涩。

随即，她收回目光，转身去找细儿，让细儿把燕王府的那个信鸽放出去。

细儿还不知道贵妃病重的事，只以为顾红秩是有什么寻常的事要联系燕王殿下，听到她说之后，有些奇怪地问：

“姑娘，不写信，直接把信鸽放走？”

顾红秩点头，看她一眼道，“你把信鸽放了，什么都不用它带，它知道该往哪儿飞，自然有该看到它的人看到它。然后，他就会明白。”

细儿被她说得一愣，随即又觉得三姑娘和燕王殿下的进展真是一日千里，都到了默契这么高的地步了。现在三姑娘想告诉燕王殿下什么事，都不用写下来，燕王殿下就能明白。

她按照顾红秩说的，抱着雪团儿走到院里，摸了摸雪团儿的脑袋，就把它给放飞了。雪团儿展开双翅，体态轻盈优雅，在空中绕了个旋儿，就朝远处飞去。

顾红秩望着飞远的信鸽，一言不发。

重要的事她不会写在信纸上，那样太不安全。郑宦余孽的手段她清楚，他们要想把这只信鸽打下来，截获她的信件那轻而易举。所以，她早就和褚栖月商量好，若她有事想和他联系，就直接放这只信鸽回燕王府，他的人看到信鸽回来，就知道她是要找他。

到时或是他亲自来，或是遣手下来询问，他都会给她一个交待。

两个时辰之后，福寿公公登了安国公府的门，传达了圣上的口谕，命安国公府的女眷于明日早上出发，进后宫去看望宸贵妃。顾红娣和顾红秩跪下接了口谕。

等福寿公公离开，顾红娣红了眼眶，却只是隐忍地望着家中众人，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就像当年玄青的尸骸被边疆的战士们送回京城，她领着当时还不谙世事的玄瑾跪在金銮殿上，虽然悲伤万分，但却没有在金銮殿上流泪。

不该哭丧的时候，她不会流泪。

谢姨娘是温柔小意的性子，她蓦然听到贵妃娘娘出事，先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拿着手帕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也没有六神无主，而是强行定下心来，对顾红娣说，“大小姐，明日你安心带着三姑娘进宫，家中我来照料。我不会让丫鬟嬷嬷们议论此事，更不会让府外的人通过内宅女人的嘴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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